第8章 择花成伴8（2 / 2）

尽管谁都没有走远，可谁也没有再去开门。而门不是玻璃，他们看不清对方，更认不清自己。

这还是再见以来，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以前的名字。

可是洛知，你在慌什么呢？

房间里的灯忽然间灭了，黑暗被一下子摇匀，填满了他们身边。

“灯灭了。”

他喃喃自语，门打开的时候，透过来的也只有黑暗和寥寥的暗淡月光。

“停电了。”

“好像是的。”

方荼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举起来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洛知看了看手电筒惨淡的白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莫名，但他回应得更加莫名，“微信，还是电话？”

真是该死的顺口啊。

“随你。”

他摁亮手机，方荼忍不住低头瞥了一眼，锁屏壁纸是比火还要热烈的太阳，上下各一个，都有一半沉在地平线下。

一个将坠未坠，一个喷薄欲出。

日出日落是蒙太奇式的重逢。

洛知抬起头看了看他，把手机抬高了一点，打开微信的二维码，“别发呆。”

方荼扫了二维码，看着弹出的界面忍不住盯着他的头像和昵称，想要再获知一点关于他的信息。

可他忘了洛知不是喜欢把一切公之于众的性格。

头像是一片风化得几乎可以看到叶脉的梧桐叶，名字是路那。

他不懂。

洛知一向喜欢让别人摸不透自己，喜欢玩文字游戏，所有展现在人前的东西都不会显露得太过轻易。

“好了，我要睡觉了。”

话是这么说，他洗完了澡套着松垮的衬衫躺到床上的时候，原本足够柔软的床硌得他难受，月光洋洋洒洒，抛了一地狼藉。

直到骄阳重现，白昼吞掉了多愁的夜，有人彻夜无眠。

每当你试图把一段想要留存的时间的刻度放缓拉长，这段日子就转瞬即逝。

他们的返程不比来时那么热闹欢快，每个人似乎都对这个短暂相处过的城市有着或深或浅的留恋。

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放纵和出格，回校之后他们能看见的只有悬在头顶的倒计时和那道横亘在前名为“高考”的选择鸿沟。

可是低气压来得或许并不突然，但是消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就比如回到已近初夏的班级里那一刻，热风吹得人烦躁又倦怠，吊扇带起的风声听得人犯困。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堆满了踏实而无趣的现实，却安放不了躁动的心脏和疯狂的青春，让他们又爱又恨。

班里几个因为高原反应检测不合格留校的同学看到他们回来简直是两眼放光，涕泗横流。

“好玩吗好玩吗？”

“当然，林主任也去了！她多敢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周在班里跟谁都搭得上话，人还没坐回位置上，就跟班里的几位“留守儿童”叭叭地讨论上了。

“我们第一天晚上开了篝火晚会还跳了双人舞，选舞伴的时候真的超级有意思！”

“什么什么，怎么选？快说啊急死人了！说话说一半的找不着对象！”

“少来这套，”江周瞥了一眼楚晚，清了下嗓子，“既是随机又是自己选，老刺激了。说白了，就是蒙着眼睛选花，选中同一种的两个人就是舞伴。”

洛知趴在桌子上，被吵得实在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听他们大声地消耗过于旺盛的精力和好奇心。

“好刺激好刺激！那你选的什么，跟谁跳的舞？”

他们其实有更想八卦的对象，但是那两位现在一个趴在桌上兴致缺缺，另一个一脸冷漠地翻着书和试卷，他们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江周的脸一瞬间就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跟他聊得热火朝天的男生挑了下眉，“你这个反应，不会是跟我晚姐吧？”

破天荒的，那个男生看到楚晚的耳朵也开始发红，只是看着好像都感觉到了热烫。

此刻沉默是金。

“那学委跟谁啊，跟体委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堆里好歹有人乐意给他解围，笑哈哈地转移了矛头。

徐若性子放得开，长的也好看，在男女占比严重失衡的理科班里还能被推选为连任三年的学委，在班里的人缘可见一斑。

偏偏体委又是个除了体育和成绩啥都不关心的大木头，本来也只是想随便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转移下注意力。

洛知想笑，这人上辈子恐怕是个避雷针，一步一个，踩雷精准无比。

“学委跟我，你有意见吗？”宫雅只是来找方荼拿个资料，却好巧不巧地听见他们在这编排徐若。

资料夹被她稳稳立放在桌沿，吓得那个男生立马改口，“哪能啊，学委跟您最般配了不是，我这嘴喜欢胡说八道，我回来就揍它一顿！”

体委似乎是听见了他们聊笑里提到自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我跟镜子。”

李竟闻言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面露苦色，“你不知道我俩多尴尬，原本想着女孩子本来就不多，选花的时候我就想选个娇艳点的，结果……”

“结果这二愣子摸着刺就以为是玫瑰，结果是虎刺梅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服了！”

“然后他俩摘掉布条看见对方的时候那个表情，你们真的该看看，我估摸他俩成绩掉二百分都没这么难受过！”

镜子和体委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那脸色比生吞了二斤食堂的怪味茄子都难看。

幸亏上课铃及时拯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