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诱哄29(1 / 2)

“可我只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佑扶青轻声,说出来的话好像自己也不信。

廖时将见撬墙角这事有希望,穷追道:“你现在万事都要依赖他,吃穿用度,习书武教,他表面待你好若亲出,但实际上你连他真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也不知道他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在做事为达目的时有多么坚决果断。”

“若是你将来与他的利益相悖,他会毫不犹豫地弃你如草履。”

屁,先生早早便跟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叫廖临洲,字褚瑾。先生才不像他说的。

“口说无凭。”佑扶青不为所动,身侧双拳不知为何已早早握紧,“将军口中所说的两面三刀,好似更像是自己。打着你与先生关系好的名号,在身后抹黑他。这么看来,你与先生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何种地步。”

廖时将摇头,叹了口气,眼神悲悯。像是有些可怜他对廖临洲产生的这种无知无畏的信任。

“我此次动手是有些粗暴了,可我人却是真心的。你应当不会……因为这段不及三个月时间的相处,就彻底放下心信任你的先生了吧?”

廖时将抬手,让周赁将鞭子放下,他蹲在佑扶青面前,有一种真切地目光看着他:“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佑扶青,既然你执意信你的先生,但你的褚瑾先生可是从你来那天开始,甚至是更久以前。就知道你的身份。而你却对此一无所知,你不害怕吗?”

“他对你就是有所图谋,但我不一样,我不仅可以为你掩藏身份,我还可以满足你想要的。更重要的是,你也不想你的身份被暴露吧?”

“等到他的计划开始,你在他身边待不久的,佑扶青,不如现在早择明路,我可以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当然,我不像你先生那般在你身上有什么私利可图,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回报就够了。”

廖时将温润莞尔,但本该温柔的神情在一张常年冷峻的脸上显得格外怪异。

若是佑扶青真是个尚未经世事的孩子,兴许会因为他的这番“劝导”而动摇对廖临洲的信任,但佑扶青很显然没有。

他与先生都不是人,即使看外表他们并非同一个物种,但他们也都同样算是人群异类。

异类与异类在人堆之中报团取暖,其中一只又怎么会因为他人的有意挑拨而疏离另一只。

即使先生是有所图,但那又怎样?

先生将他捡回来,大可以对他不管不顾,或是随手带在身边便好。但廖临洲都没有,甚至是对他十分照顾。教他如何正确看待身体的异样,教他如何隐藏,控制自己。

佑扶青不是痴呆儿,他能看出廖临洲对他的在意。

在四更沉睡时,他会将自己抱得很紧,即使是他夜半起夜,先生也会担心他害怕,牵着他一起去厕室;而且他犯事了以后,先生同样也会率先偏袒他。

言妤他们没少因为这类事去劝先生,说对孩子纵容过度不好。但廖临洲都没搭理。仍旧是该如何就如何。

反观廖时将,一天到晚除去晨练时间与食点心的时候,都不在宅邸,还总是拿奇怪的眼神看先生。

总是制止自己黏着先生。害得他现在学习都不能和先生坐在一起。

他早就将廖时将划分为了不安好心之人。

虽然地点依旧是在正耳房清出来的书斋,但他却搬到了另一侧,再不能挨着先生。累了以后也再不能躺在先生腿上了。

佑扶青瞥了一眼听手下来报,要加急出门的廖时将。

至于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跟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重要的。否则自己走丢了,也没看见对那个家庭造成了什么影响。

城里该怎么热闹,仍旧是怎么热闹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佑扶青下意识摸上耳下的那几寸皮肤,柔嫩平滑,但他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是疤痕吧。

他在梦中面对过数次长镜,那个与他极其相似的男人耳下就有一道丑陋的长疤。从耳根到颈前,触目惊心。

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他那时也不是个人类吧。

相思隐着身形,蹲在细枝尖。

他默默同龚许岚对视一眼,两只鬼默默地又含了一口雪。

主子走前的一番莫名叮嘱,他们二人到如今算是得知了为何。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天堑仍高高悬于头顶,地底的泥泞沟壑仍旧存在。这几日,佑扶青总有时妄想如果自己能够掌握所有就好了。可事实是,他甚至无法左右自己。

佑扶青面上做足了‘气’,心底却止不住地发虚。

他最初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接受自己没了家,忍受对陌生环境的胆怕,以及这种离了宅邸,四周便空无一人的可怖荒郊。还有他身体的非人怪异,记忆的碎乱与模糊,所有的所有。

这都是因为有廖临洲总是对他张开的手,用单薄……

咳、看似单薄的身躯将他接入怀里。

他能将这些短短两月发生的事当做干纸吞吃入腹,一个人不知真假的言词,自然不会轻易动摇他……

佑扶青眼前模糊,无力感与酸涩斥满心头。他低着头走向正房,心里不知想的究竟是只为了作戏,还是当真委屈。

他趴到了床榻上,抖抖脚把靴子踢掉,将被子团吧团吧抱在怀里,嗅着沉稳清冷的凛雪。

好想先生……

小孩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个回笼觉,没发现在他睡去以后,枕下有物什微动。一片薄薄的小纸人钻了出来,贴在了佑扶青侧脸上,抱着孩子软糯的脸蹭了蹭。

……

“你居然吃人啊啊啊啊啊——你是怪物!救命啊有怪物啊!是、是鬼!你这小孩定是恶鬼所化!快来人啊,他把我吃掉了!吃掉啦!!”

男人眼眶空洞,瘸着腿,用仅存的一只手拉着自己被开颅的兄弟拼了命地往外爬。向虫蛆一样蠕动着,扭着身子逃离。

画面一转。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的!!”一个男人狰狞的脸直逼眼前,抓着一只自己身前稚小却长着利爪的手。

“我抓住小鬼啦!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那男人正兴奋着,忽然一声□□“噗呲”声响起,胸口被一只白净的手穿透,分明只要将他正兴奋跳动的心脏捏爆,或是捅破贯穿,就能让人住嘴。

他却将一只小臂猛地向前送以后缓慢转动,带着笑,再在身后一点点地将手拔出来。牵出碎肉血丝。

廖临洲脸上、浑身都沾满了血,昳丽的面容变得污浊血腥,宛若强兽厮守猎物的强大攻击性令人难以自抑地后退几步。

“谁将扶青吓坏了,是先生吗?”

廖临洲唤的不是承云,而是扶青。佑扶青,是他的名字。

佑扶青明眸含泪,大雾一点点正眼前燎上琥珀。

他快步上前,将脸深深地埋在那人颈间,在怀里闷闷地哭。手上发了力抱着,像是怕他走了。

……

廖临洲人远在京都,正差人收拾着些要带的东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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