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1 / 2)

02

没设闹钟,也没有梦。郁琰缓缓地睁开眼,然后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这间卧室里满是朝冶留下的痕迹。

左手边那扇半圆弧隔断后的衣帽间里,朝冶的衣服鞋帽就占了一半;另一端床头柜上,放着他那天夜里临睡前解下来的表;茶几上的琉璃瓶里,插的还是他半个月前路过花店顺手带回来的粉雪山。

虽然被养护得很好,可熬到今天,那花苞还是开始变得有些蔫软,已是将枯半颓之态了。

可郁琰就像是一台迟钝的旧电脑上显示着转了好久也转不明白的缓冲符号。

好像朝冶并没有死,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出了一次很长的差。

等到忙完了,他就会像以往那样,带着一束新的花,笑着推门走进来。

就在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将郁琰短暂出走的思绪一把拉了回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封匿名邮件,内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逗号。

在办完朝冶丧礼的当天夜里,郁琰就联系了一个曾经在一家地下拳击场看场子的半混子,要他找机会弄废朝弋的一根手指——

那只碰到过他下巴的脏手。

这个逗号,意味着对面的人并没有得手。

郁琰并不惊讶,犹豫片刻,很快便回函一封,内容只是简短的一个单词“ON”,是任务继续的意思。

将手机息屏后他起身走到茶几边上,把那束将枯未枯的粉雪山从瓶里抽了出来,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就算是周末,郁琰也没有赖床的习惯,下楼时居家阿姨才做好一部分早餐端上桌。

朝文斌这会儿已经坐在桌前了,用瓷勺拨了拨凝在粥面上的那层米油,看见郁琰下楼来,他便停下动作:“正想叫钰薇去叫你呢,今天公司里没事吧?”

郁琰摇了摇头。

朝文斌:“那就行。”

顿了顿,又听见他说:“一会儿有个客人,你们得见一见。”

坐在他右手边的朝钰薇心跳无端一紧,脱口问:“谁啊?”

“你们应该见过的,”就这半个月的时间,朝文斌的头发已斑白了许多,眼底也是掩不住的倦态,“以后……”

他话音未落,院里原本忙着浇花的佣者忽然敲了敲半掩着的大门:“先生,有客人来了。”

朝文斌早起时就和佣人们提过一嘴,说今早有位客人要来,因此这会儿外边的阿姨直接就把人带进来了。

大门一开一合,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门外投去。朝弋今天没穿西服,只是一身休闲打扮。

他看上去和朝冶差不多高,不,可能还要再高一些,可样貌却与他大哥大相径庭,朝冶稳重温和、华韵内敛,眉眼间很有朝文斌年轻时的影子,像是座厚重的山。

可朝弋长得却更像他那位容貌冶艳的模特妈,五官鲜明,眉眼张扬而明烈,无论站在哪里,都是相当扎眼的存在。

“行李没收拾?”朝文斌往他手里看了眼。

朝弋:“一起带了,刚门口有个叔接走了。”

他说的是朝文斌的司机兼助理徐叔,问完这一句,朝文斌也没再问其他的,只道:“挑个位置坐吧,刚巧赶上早饭,想吃什么自己和阿姨讲。”

朝弋也没客气,上前径直拉开了郁琰身侧的那个位置。

郁琰愣了愣,对面的朝钰薇则不轻不重地一罢筷子:“那是小冶的位置。”

桌上三人的脸色一时间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可朝弋的手却仍压在椅背上,反问:“这位儿上有写名吗?”

“你的有么,”朝弋又低头去问郁琰,“嫂子?”

“爸!”朝钰薇真想让人把他撵出去,“小冶才刚走,你怎么能让这个外人堂而皇之地进这个家门!”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只说“外人”,没当面骂他“野种”,已经是很给朝文斌留面了。

才知道朝文斌在外边养了个情妇,还有个私生子的时候,家里人也闹过一阵,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又过去了。

朝文斌后来还当着一家三口的面,承诺以后会把财产都留给一双儿女,外边那对母子他顶多拿点闲钱打发,绝不会叫这个私生子踏进朝家的门。

可如今朝冶才离世多久,他就敢把这个私生子明目张胆地接进来,再过些日子,说不准连三儿都要一起带回家了。

更何况朝弋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以后指不定要在她面前怎么个耀武扬威,朝钰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谁知朝文斌压根没正面回答,只是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朝弋,换个位儿坐!”

那眼神里似乎还带了几分隐隐的嫌弃。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别还跟个孩子似的闹什么变扭,”朝文斌说,“都是一家人,小弋也是你亲弟弟。”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