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城私高（7）7（1 / 2）
第7章
当然了，这里的“他”是说从前的那个迟溯。不，他应该并不叫迟溯，他有自己的名字，只是系统将这个名字掩盖的过于好了，竟然没让他发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场上奔跑的少年时常向迟溯这边看过来，确认他还在之后，心情就一直很不错，步伐都轻盈很多。傅斯宇每次从迟溯身上收回目光时，都会看向楚颂，什么也不说，但目光中满是挑衅。
迟溯找了个地方坐下看，饶是场上多么精彩刺激，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直到最后全场欢呼时才醒来。
赢的是高二A班，傅斯宇和场上的队友们击掌后就匆匆下场赶了过来，他甚至略过傅佳莱递过来的水，径直走向睡眼朦胧的迟溯。
“可算醒了，这个比赛也能看困吗？”傅斯宇从他刚刚睡着就发现了，以至于后半场多么的精彩刺激都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情绪。
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赛确实相当精彩，比分咬得很紧，6班仅以三分之差输掉了。
“没睡好。”迟溯随口说。
他才不会睡不好，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睡眠状态，在他有记忆的生活刚刚开始时，他几乎是完全放弃了睁开眼睛，躺在那个很破旧的小屋里，每天只醒来一个小时，吃顿饭。
他是慢慢才找回正常作息的，但短期内确实很难让身体完全适应，以至于都进入副本了也没有改变：给他一个可以闭眼的环境，他立刻就可以入眠。
傅佳莱沉默地走过来，用拿着水瓶在傅斯宇眼前晃了晃：“喝一口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谈，急得下场水都不接。”
什么事？
傅斯宇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迟溯愿意在这等他的原因。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急着和迟溯谈什么事才过来，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很着急，他只知道这份胜利的喜悦，他迫切地想要分享给迟溯。
他只是想和迟溯说话，而已。
他侧身对着傅佳莱，脸上每一分表情的变化却还是悉数落在她眼里。
这是她哥哥，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当然知道他哪里是想要谈什么事，他就只是……又喜欢上了迟溯。
迟溯每每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要反应很久，他最后是被傅斯宇晃醒的。
这人见他睁着眼睛但瞳孔好像没有焦距，对自己说的话也置之不理，有些担心地抓着他的肩膀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
“结束了？”迟溯对上傅斯宇的眼睛，但没有看到里面深藏的担忧。
傅斯宇很快松开他，几乎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迟溯上半身没什么力气地向后仰倒，背部撞击在靠背上，靠背是软的，发出了一声闷响。
傅斯宇懊恼地瞥过头去。
他以为迟溯会难过、会伤心，但没想到迟溯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把话聊回了正轨：“有时间可以聊聊了吗？”
傅斯宇没得拒绝。
迟溯第一句话：“我失忆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这两天本就很反常，再加上小胖嘴也不太严，几个好事的过去一撬就撬开了。迟溯失忆这件事，学校里知道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但这一部分里不乏有人猜测他是装的。
又在耍一些奇怪的小手段试图让傅斯宇注意到他吧。
傅斯宇知道，他没有做什么解释，同样的没有去猜测迟溯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想到今天迟溯自己提起来了。
这是要跟他讲自己的事了吗？这是……好起来的征兆吗？
“是真的。”迟溯说。
傅斯宇抿了抿唇，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迟溯摇头：“没出事，我就是有个事情想问你。”
“什么？”
傅斯宇下意识接话。
迟溯抬眼看他，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我们是不是有过一段……类似恋爱的关系？”
迟溯纠结半天还是换了种说法。
……
傅斯宇很明显地愣怔了一瞬，他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在迟溯没有失忆的时候，他就一直很抗拒迟溯提起任何从前的事，迟溯当然顺着他，一句都不会再提起。
现在他一句失忆了，就把这很句有冲击性的话挑明白端在他面前，全然不会再顾及他的感受。
“有吗？”
还要逼问他。
在这瞬间傅斯宇无比相信迟溯失忆了这件事，确实是事实。除此之外他也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生怕哪句话惹了他生气的人，会这样一次次地对他全然不顾。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迟溯：“有。”
迟溯微微拧起的眉头舒缓开，有了这个答案，他可以相通很多事了。
见傅斯宇确实会回答，紧接着，迟溯又问：“除了你，我还和哪个男人有过关系吗？”
上一个问题让傅斯宇沉默了很久，这个问题却让他立刻站了起来。
他又咽了一下口水，迟溯仰起头，能看到他的喉结滚动的轨迹。
这次是紧张的。
这个问题在无声中有了答案。
迟溯就这样仰着头，用那双无暇的眼睛看着他，进一步打破傅斯宇的防线：“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迟溯这次甚至没有用一个疑问的语气。
他看到傅斯宇胳膊上的肌肉忽然紧绷，着肌肉的线条很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视线再下移，看到了他紧紧攥起的拳头。
迟溯盯着他握紧的拳，突然伸手拥他比傅斯宇小一圈的手将他的拳头费力的包裹，他的手指纤细而灵活，将傅斯宇的手指一根一根掰至松开。
手臂彻底松了力气的瞬间，迟溯听到傅斯宇开口了，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许帆，你还记得他吗？”傅斯宇说起这个名字时，是近乎咬牙切齿的。
“不记得。”迟溯如实回答。
“迟溯，到这里吧，别问了。忘记了很好，不要再记起来了。”傅斯宇说。
迟溯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灰尘。
他说：“我们发生过什么？”
傅斯宇不再开口。
“我找到了一条废掉的裤子，它和其他裤子都不一样，是被撕扯破的。”迟溯说：“在那上面有些痕迹，很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把它扔掉。”
傅斯宇高大的身影站立在他眼前，此刻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迟溯接着说：“那种垃圾一样的东西，不被丢掉，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存证。”
“是你，还是……许帆。”
许帆太庆幸了，有什么是比来001副本刷积分更爽的事情吗？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主角卡已经被系统派出去了，在001副本当小配角。
还是个半退学状态的小配角。
拿001本主角身份的人安理来说全都是新手，等新人能查到他头上，估计再早也有个七八天了。
“许帆”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和傅斯宇不一样的是，他家庭结构简单，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负责努力学习继承家业，他吃喝玩乐开心长大，唯一需要对这个家做的贡献就是——无论什么事情，不要闹到家里无法收尾的地步。
他家和傅斯宇家一贯有生意往来，于是和傅斯宇自小也相识。他知道傅斯宇是傅家年轻一辈最拿得出手的排面，知道他从小就要保持在外的形象，一切可能有损他形象的事情，都是他的软肋。
比如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迟溯。
堂堂傅家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许帆曾在傅斯宇面前说出这句话，彼时正是傅斯宇的堂哥的婚宴，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傅斯宇被一句话刺激得从头顶凉到脚底。
“几班的？”许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个努力维持表面冷静的样子。
傅斯宇不说话。
许帆好似突然想起来似的：“哦，对对，六班的。”
“够了。只是一个喜欢追着我跑的跟班而已，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傅斯宇打断他，眉头不展。
许帆名声不好。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压力，又多的是钱，什么他都敢玩。
不仅玩物件，也能玩人——女人、男人。
傅斯宇向来不允许这些肮脏事出现在他脑海里，可是在面对着许帆这张脸时，他很难让大脑保持干净。
这人很脏。
“诶，我可从来不会胡说。”许帆变戏法似的，一抬手，食指与中指间便夹着一张照片。
傅斯宇看到照片的背景，关于某天的记忆瞬间回笼，他瞳孔放大，伸手就要去抢，是少有的失态。
许帆也没打算躲，就由着他抢去。
照片里，傅斯宇高大的身影几乎快要把那男孩笼罩，男孩仰着头，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傅斯宇的手就捧着他的脸，距离接吻只剩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他叫什么名字？”许帆问，“我看照片里，长得真不错，我在学校怎么没遇到过他。你说老天偏心不偏心吧，怎么什么好事都落你头上。”
傅斯宇把照片撕了，平复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事情你不要过度关心。”
“我关心的又不是你。”许帆很快地接上，他嘴角的一抹笑逐渐扩大，又问了一遍：“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许帆！不要太过分！”傅斯宇头脑都发蒙。
“怎么过分了？”许帆挑眉，“借我玩两天，就还你。又没要抢走。”
傅斯宇转头就要走。
“今晚它会出现在你堂哥的邮箱里。”许帆说。
傅斯宇的脚步立刻停住，他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你们傅家内部的矛盾，我哥叫我不要站队。”许帆耸耸肩，“但你好像对我并不友好，那我不如站你大哥。”
“他不是我大哥。”傅斯宇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除了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没什么想要的，现在有意思的东西太少了，我对这个世界快要没兴趣了。”许帆撇撇嘴，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张照片来，脸上笑意渐浓：“但他还可以，长得真好，我喜欢这样的。叫什么名字？”
许帆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傅斯宇回过头去，面对着人头攒动的婚礼现场，周遭到处都是欢喜的味道，只有他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