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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受伤了,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下地的时候腰扭伤了,到现在还没办法干重体力活,现在家里面全靠他老婆和儿子、女儿干农活、操持家务。”

“他家里很缺钱吧?”

“唉,现在村里哪家不缺钱?叶荣弟弟叶华年纪也不小啦,家里想着要给他娶个媳妇回来,可是没钱啊。”

“叶荣家里叫他回来,就为了弟弟结婚的事?”

“应该是吧。娶媳妇是大事咧,叶荣是吃公家饭的人,在城里赚大钱,总得叫他回来商量商量。”

“叶荣自己都没结婚,怎么就张罗他弟的婚事?”

“额……叶荣有出息,婚事肯定不用发愁的嘛。我们村里不一样,如果不给叶聪娶媳妇,他肯定不肯留在村里,到时候他们家的农活谁来做?一家人的生活怎么办?”

“村里娶媳妇需要多少钱?”

“我们村子土不肥,种的玉米和土豆只能勉强喂饱自己。村子偏僻,想去买点针头线脑的去镇上都得五、六个小时,真的是太穷了,根本没姑娘愿意嫁到村里来。如果想娶媳妇,少说也得花两千。”

“两千彩礼?”

叶景贵的眼神有些游离,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唉!现在的姑娘眼光高,彩礼也高。除了这,还得盖新房子、打新家具,什么都是钱,难啊。”

夏木繁若有所思地看着村委主任:“村里是不是有不少单身汉?”

叶景贵听到这个问题,老脸一皱,长叹一口气:“村里面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村里的都是些懒汉、闲汉和病秧子,哪个姑娘肯嫁?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咱们村三、四十岁的单身汉多的很。”

来到叶荣家,他父亲叶常福走出堂屋来迎。

他长得很瘦,也很黑,明明只有五十岁,但看着和六十岁一样,满脸皱纹。

第123章 叶家

看到叶荣父亲的出现,冯晓玉往前踏出一步,她很想问问叶显福,叶荣是否已经在三天前离开,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夏木繁伸手拉住冯晓玉,悄悄在他耳边说:“先别告诉他们叶荣失踪的消息。”

村委主任叶景贵说,叶荣三天前已经一大早离开村子,这话是叶荣的父亲亲口所说,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印证。

叶荣在镇上尚且那么有名,在村里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才村委主任叶景贵在路上闲聊的时候也曾说过,叶荣是自从恢复高考制度以来村里唯一考上的大学生,他返家、离开就是村里的大事,作为一村之长的叶景贵应该非常清楚他的行踪。

可是,叶景贵在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说了很多“仿佛”、“可能”、“也许”的字眼,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可能是他推卸责任的一种表现。

现在大家初进村子,煤灰刚刚放出去打探消息,情况不明,如果直接告诉他们叶荣失踪、冯晓玉已经报警,夏木繁担心打草惊蛇。

冯晓玉很听夏木繁的话,虽然她很想立刻知道叶荣的下落,但依然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叶显福一看到这么多警察跟村委主任叶景贵一起过来,神情有些瑟缩,佝偻的背弯的更低,整个人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村民都怕警察,他将手在衣服下摆擦了擦,确认手上没有泥巴了,这才伸出来:“警察同志,欢迎你们到我家里做客。”

刚才村委主任已经派人过来送消息,所以叶显福知道是儿子的女友要到家里看看。他的目光在夏木繁和冯晓玉之间逡巡着,小心翼翼的问:“哪一位是我们家阿荣的女朋友?第一次过来,什么准备都没有,真是对不住。”

冯晓玉站了出来,哑着声音说:“叶荣爸爸,你好,我是冯晓玉。”

平静下来了之后,冯晓玉已经想明白为什么夏木繁不让他直接说出叶荣失踪的消息。不能在不清楚叶荣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惊动村里人,以免让他们产生警惕。

如果叶榕是被家人、村民囚禁,那警察的到来极有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叶荣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所以目前大家都必须以静制动,小心应对。

理智很清醒,但情感却控制不住,冯晓玉的心像被虫子咬了一大口,细细密密地痛,以至于声线轻微地颤抖着。

身穿制服的冯晓玉落落大方、眉眼温婉,她的主动问她让叶显福有些受宠若惊:“你好,你好。阿荣说他在城里交了一个女朋友,也是吃公家饭的,真没想到原来是警察。警察好啊,威风的很。”

冯晓玉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叶荣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

一般人家听儿子说交了女友,都会问东问西,恨不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搞清楚,结果叶显福连儿子女友的职业都不知道。

看到冯晓玉皱眉,叶显福紧张起来,勾着背,咧开嘴努力想挤出个笑脸,结果露出一口大黄牙。

红枫村的村民唯一的副业是种烟叶,这里几乎家家男人都抽旱烟,一口牙齿熏得焦黄,叶显福也是如此。

叶显福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好,便讨好地说:“咱们家穷,你是城里姑娘,莫嫌弃啊。”

叶景贵在一旁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买猪还得看猪圈呢,姑娘嫁到你家来,看看家里的基本情况也是正常的嘛。咱们村穷得要命,姑娘根本不肯嫁过来,你家叶荣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姑娘,有工作、有能力,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买猪?看猪圈?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笑,只有叶显福尴尬的打了两声哈哈,一边搓手一边说:“是是是,主任说的对,你们既然来了,也别嫌弃家里乱,进屋来坐坐吧。”

叶家只有三间破瓦屋。正中央是堂屋。

一走进堂屋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两个破旧的搪瓷脸盆,里头接了半盆子,从屋顶慢慢漏下来的雨水。搪瓷脸盆掉瓷的地方已经生锈,水也脏污不堪,看的人直皱眉头。

地面是夯土地面,已经被踩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墙面白色的墙皮子已经开始往外剥落,露出里头发黄的墙胚,房梁上挂着蜘蛛网。

一想到叶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冯晓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现在还不是为叶荣小时候的贫苦生活难过担忧的时候,冯晓玉想到生死未知的叶荣,不等坐下便直接问:“叶荣是不是回来了?”

叶显福一边张罗着大家坐下,一边转过身朝着灶房方向喊老婆出来倒茶,听到冯晓玉的问话,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哦,是回来了,不过三天前已经回单位去了。那个……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冯晓玉说:“他回家前和我说过,不过那个时候在外地,赶不回来。今天和同事正好经过青石镇,顺路就过来看看。”

听到冯晓玉这么一说,叶显福似乎松了一口气,干巴巴地回应:“哦哦,来得好,来得好。”

冯晓玉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对叶荣的关心,主动询问:“我打叶荣BP机,他一直没有回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显福看着冯晓玉,一脸茫然:“什么鸡?”

叶景贵在一旁笑:“老哥哥,那城里人用来联系用的,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像电话一样,可以留言。”

叶显福摇头:“哦,我们村里没有电话,邮递员一个星期才上来一回,要联系的话,得到镇上去。”

叶景贵看着冯晓玉,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几个警察上山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叶荣看不上冯晓玉,所以不和她联系,倒是冯晓玉上赶着要到他家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景贵越想越觉得可惜。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是警察,娶来当老婆多好啊,怎么叶荣还不满意呢?他到底要找个什么天仙啊。

冯晓玉感觉自己有些鸡同鸭讲,费劲得很。

深吸一口气,冯晓玉渐入正题:“我打了叶荣单位电话,他同事说他没有回去。我以为他一直留在村里,难道他不在家吗?”

叶显福脖子往前伸了伸,抬手在后腰捶了捶:“他不在家,三天前就回去了。是不是在路上有事耽误了?”

冯晓玉眉头微蹙:“你是叶荣的父亲,就不担心他吗?”

叶显福一脸的淡定:“嗐,阿荣从小就独立,小学一个人走山路去镇上读书,从来没要人送,现在他都二十六了,哪里还需要我来操心。”

这话说的,连叶景贵都听不下去了:“老哥哥,自家孩子还是得关心一下的。冯警官找不到叶荣,到家来看看,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咱们争取早点把孩子找到,是不是?”

到底是村委主任,脑袋好使,听到这里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叶荣不见了,他的女友正好又是警察,所以过来调查。

冯晓玉耐着性子问叶显福:“你给叶荣发的电报,说你病重,让他回来,是不是?”

叶景贵加重了语气,埋怨着叶显福:“你做什么好端端的自己咒自己,骗叶荣说你病重?你这腰是老毛病了,农忙的时候不是还能做点清闲的活吗。怎么就成病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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