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9(2 / 2)

江泊淮说保证会将车修好,但是色达没有好的维修点,车子要拖去拉萨修。

好像也只能这样,只是这晚时光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

时间从小生活在她父亲的暴力阴影下,敏感又缺爱,遇见江泊淮这种成功人士,她只会越陷越深。

但话又回来,时光自己都过得稀里糊涂,又怎么干涉得了她的人生。

村树春上在《挪威的森林》里这样写过。

——我们是生息在不健全世界上的不健全的人,不可能用尺子测量长度或用分度器测量角度、如同银行存款那样毫厘不爽地生活。

所以她如果执意要跟江泊淮,时光阻止不了。

因为这条路,连她自己都还在磕磕绊绊。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忘了,只是一觉醒来,依旧大汗淋漓,跟半夜出去跟人干了一仗似的。

随身物品就算今天寄回来,也得明天才能到,所以她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两天。

时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床收拾规整,带上相机后就去了食堂。

她素来对吃的没什么大的诉求,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只点了一盘炒面条和一杯酥油茶。

吃过早餐桑吉还没来,时光没钱没车又人生地不熟的,便只能在周围随便转转。

最终,她去了观景台,那里的地理位置倒是绝佳,站得高看得远,还有个采光极好的书屋。

清晨的阳光正好,秋风习习。

她顺着书架看过去,发现书的种类还挺齐全,其中有一本是她喜欢看的。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

她的指腹从封面的这串文字上抹过,把书抽了出来,坐在墙角根下无所事事地翻着。

时光并没留意到,除她以外,还有其他人在这里看书,只是那人坐在里屋。

叶慎独嫌叶远之他们闹腾,便来这里清静清静,才坐下来没多久,就看见有人过来。

他倪着来人,熄了要点烟的火柴。

看见她专心致志地盯着那本《人生海海》,还以为她要看多久,哪知,从拿书到翻书再到睡着,没超过五分钟。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那晚她张口就能说出他名字的出处,只是误打误撞。

现在睡着了,才稍微有点柔软气息,至少没那么清冷倔强,也与前天晚上在泳池里骂他,以及昨晚喝酒时六亲不认的桀骜判若两人。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风一样地跑过来,叶慎独不急不慢收回视线。

“时老师,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耽搁了,现在才来找你。”

时光被惊醒,睁眼对上的是央吉气喘吁吁红彤彤的脸。

她说没关系。

姑娘笑了笑,塞给她一代糖,说:“我看你喜欢吃糖,就给你带了点,我奶奶做的手工糖。”

很热情很善良的藏族女孩儿。

“谢谢。”时光接过来,跟她说,“你要有事的话就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忙,我的工作就是服务好你。”她看左右没人,才说,“昨天我说叶总走了,误判,他又回来了!”

“他为什么回来?”时光随口一问。

她晃着脑袋:“不太清楚,还带了好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但都没你好看。”

“跟我有什么关系?”

“额,好像是没关系,但我觉得你两真的好般配。”

“……别乱磕CP。”

央吉哈哈哈笑起来,换了个话题:“那是没有车,不然我带你去新都桥耍。”

“很好玩吗?”时光把一页都没看完的书合起来。

“摄影师的天堂嘛,巴适得板,你去一趟就晓得有多安逸了,尤其是这个季节。”

时光十二岁前生活在西南片区,对这边的方言有特别的情感。央吉偶尔会冒出几个川音调调,她觉得挺有意思。

她摊开手,无奈的笑笑,“那很遗憾,我不仅没车,还没钱。”

姑娘嘟着嘴,“你脾气真好,什么都被淘气的侄女拿走了,也没见你生气。”

说她脾气好,时光笑了,“我一般不生气,宁愿气死别人,也不内耗自己。”

“……学到了。”央吉恍然大悟。

时光起身去放书,不料手指在书架上刮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下来。

央吉被她的表情吓一跳,忙跟着站起来:“怎怎么了时老师?”

时光伸手给她看,“美甲掉了,带我去城里找家美甲店。”

“…………”

央吉简直难以置信。一个几十万车丢了都不慌不忙的人,却因为几片美甲掉落而方寸大乱,女人啊!

两人从大堂路过,被前台服务员喊住,说是有摩托车的钥匙要给她们。

时光这才想起,叶慎独昨天说会帮她拖车,看来不是空话。

摩托车就停在酒店外的车棚底下,不仅完好无损,而且油箱也是满的。

就在他们准备跨上摩托车时,央吉又接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姑娘惊慌失措给时光说了句抱歉,就一个人开着摩走了,看样子十万火急。

到底什么事她没说,事情转变太快,时光甚至都没插上话。

一霎间,她望天望地,望着滚滚尘烟和残风卷起的枯叶,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没手机没钱甚至是没有车她都能忍,美甲掉了,她不能忍。

她准备回去翻翻行李箱,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指甲油,先涂上应付应付。

不料这边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了鸣笛。

时光下意识扭头,五米外,叶慎独开着车门,本人则站在门前一只手伸进去按喇叭,一只手扶着门框,看着这头。

他今天穿了件纯黑色休闲长款风衣,内搭黑色半高领打底,西裤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男士皮鞋又软又亮。

还是那张完美得仿佛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脸,瞳孔黝黑,目光深邃。

这样的人无论站在哪里,周围的一切瞬间就成了陪衬。

她迎上他的目光,没说话。

是叶慎独先开的口,他说:“我送你。”

时光往前走了两步,阳光刺得她的眼微微眯起:“送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男人嘴角带了点笑意。

听他又把问题扔回来,时光觉得滑稽:“叶先生对女人向来这么热心肠吗?”

“也不是。” 叶慎独平静地陈述。

时光说:“那你是什么意思?昨晚没尽兴?”

耐心听完,叶慎独敛下目光,喊她:“时光。”

“唔?”

他轻笑:“你是不是觉得,但凡是坐上我车的,或是应酬时坐在我旁边跟我说得上两句话的女人,我都会上?”

这话听着有点怪,时光也坐过他的车,并不好答。

叶慎独把手掌撑着车顶,眼神带了些意味:“你大可不必把我想得这么风流,前天晚上被你那样子般折腾,我哪里还有力气纵欲。”

“……”

谁折腾谁?他倒是东会倒打一耙。

风不风流不不予置评,但要说他高风亮节一身正气,那是骗鬼;风情万种、手段高明,倒是不假。

“冒昧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时光一点都不冒昧地说,“你在跟踪我?”

男人倪着她,坦坦荡荡:“又是欲加之罪。”

又?上一个欲加之罪,还是他问她能在水里憋气多久,她说听起来怪变态,所以他说她欲加之罪,结果……他妈的是真变态。

想起这茬,时光软悠悠瞪他一眼。

叶慎独照单全收,笑了笑,语气里带了点似有若无的哄:“走吧,送时小姐去做美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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