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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说的?

“不管发生什么,”他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怔住,心上涌上复杂的情愫。

但她很快又想起来,这是大儿媳看的上的对话。

当时大儿媳有几个不认识的字,去问陶临,陶临念给她听。

林一岚心中五味杂陈,比划,你怎么老逗我玩?

亓越阳应该是不懂手语的,但是他懂林一岚的意思,“好了,不逗你玩了。”轻描淡写地将这一茬揭过。

陶临在后面,听到看到了。

大儿媳羞怯地与他对视,他正要说什么。

亓越阳又说:“一岚,你觉得是谁杀死了苏小姐?”

林一岚正要分析。

“砰——”

身后传来响声。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廊下,月白长衫的男人跌倒在地,脸色死白。

“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又如大梦初醒,“苏小姐?苏小姐她怎么了?”

大儿媳试图把他扶起来,但是陶临浑身瘫软。

“我问你苏小姐她怎么了!”

“死了。”

亓越阳说:“已经封棺入土了,陶从帮的忙,你可以问他坟在哪里。”

陶临呆呆地看着他们,像已经听不懂这些话,只喃喃着:“苏小姐,苏小姐怎么了?”

那边陶梓端着一碗药,捂着鼻子:“大嫂,药好了,上午陶从送来的。”

“妈让你马上喝。”

陶临忽然推开大儿媳,踉踉跄跄,就往外头跑。

大儿媳僵立原地。

“大哥怎么了?”

陶梓有些不耐烦了,“嫂子,你喝吧。”

大儿媳抬手,陶梓可能心急,放手放得早了,那碗药哐当落地,碗碎了,深色药汁晕散在泥地里。

“……啧。”

陶梓说:“大嫂,是你自己没接好啊,可不能怪我。”

他挠挠头,试图打商量:“要不跟妈说,药你已经喝了?”

酸、苦、腥。

这几样味道混在一起,让几人脸色发绿。

陶梓拿来的是一个海碗,他不怎么做家务,也不知道药已经滤一滤再给人喝。

亓越阳认命地去打扫,林一岚捂着鼻子蹲下看。

她又抬头。

亓越阳蹲下,用树枝拨了拨,和林一岚无声对视了一眼。

今天的药里有头发。

也有肉渣。

脏器熟后,颜色和质感会显得很恶心。

亓越阳看着那口锅,心想,这锅真的不能要了。

难怪王桂华传话,让陶从去处理苏小姐的后事。

昨晚才死的人,今早就送过来药。

陶从经常帮王桂华家跑腿,亓越阳不相信他不知道陶临对苏小姐那点心思。

不知道陶从把药包递给陶临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皮肉后的心,又在想些什么。

亓越阳端着锅出门。

他正想把锅扔哪里呢,来吃馒头的老疯子就摸索过来。

老疯子想也不想的,把手伸进锅里,捞一上捧药汁。

“呸!”

老疯子吐了出来,愤怒地看着亓越阳:“厨艺,真差!”

他又“咦”了一声,“呕——肉肉,呕——”

亓越阳心一动,正要问他什么,大儿媳找过来了。

她说:“给我吧。”

接过锅,她苍白的脸,戴着鼻塞的猪鼻子下,嘴扬起一个笑。

“妈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说,神色很平静,端着那锅苦涩酸臭的药汁走,踉跄了一下,低着头。

他问过几个人,大家都说不认识,可能是某种石头。

但是老疯子一瞅到那几颗碎石头,表情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林一岚百无聊赖,坐在老疯子旁边,把他衣服上的柳絮撇下来。

亓越阳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疯子盯着亓越阳。

他的脸很脏,五官藏在了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和刺啦的胡子下面。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很短暂的时间里,亓越阳觉得他有点眼熟。

他有个好记性。

在黑核中,这项天赋为他规避了许多危机。

他开始试图回忆,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疯子。

老疯子开口了:“是骨头。”

……骨头?

亓越阳垂眼。

如果是人骨碎屑,这背后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老疯子好像不疯了,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亓越阳,陌生的、似乎甚至是悲伤的。

他的手颤颤巍巍伸出来,脏兮兮的、树皮包裹似的手,搭在了亓越阳脸上。

很臭,但是亓越阳没有避开,只是疑惑地回望着他。

年轻的躯体与生动的五官,对比起那只枯瘦的手。

老疯子说:“这里的骨头。”

眉间骨。

亓越阳记得,在现实里,存在一种眉间骨手串。

是用高僧的骨头做成,从某种角度来说意义非凡。

他有长辈拍卖过这类东西,年轻一辈大多不以为意,但是老一辈很珍惜。

眉间骨手串,压得住,会很护主。

但要是压不住,反而是灾祸。

看来村子里存在这样一件物品,亓越阳直觉它对登出意义非凡。

下午,他和林一岚上了山,去找线索。

范姜沛已经爬了好几天的山了。

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

他们这些来找“银子”的人,却一直不得其意。

途中,有村民在投山简。

带着祈福和祝愿的竹条,被抛进山中。

“今年是大祭,都注意着点。”

“晓得啦。”

“诶,小范,你也在这啊。”

有年轻人热情地说:“你不急着走吧?回头来我家吃饭,我家里买了羊!”

范姜沛应了。

她又叹口气:“这‘银子’可真折磨人。”

亓越阳说:“我想,这句话应该已经传了很久了。”

“在我们之前,应该也有不少人,因为这句话来探索过了。”

陶家村的村民也不会是傻子,山里藏着银子,怎么会没心动过?

林一岚比划,她小时候见过有人去找的。

那些人,有的待的时间长,有的短,有的甚至扎根陶家村,也有的反复来几次,最后才放弃去而不返。

范姜沛坐在水边,“话是这样说。”

“但不亲自来找一遍,”她说,“还真是让人不甘心。”

范姜沛从口袋里摸出枣子。

她放到水里洗了洗,给林一岚扔了一个。

“姐姐从外边带来的。”

范姜沛说:“好吃不?”

干甜的,林一岚点点头。

范姜沛笑了:“小哑巴。”

“唔,还是个小跟屁虫。”

范姜沛松懈下心神,跟林一岚说闲话:“你像我之前遇到的一个妹妹,我说性格,不过她没有你老实,鬼主意特别多。”

“我教她怎么避鬼,她照做,但是又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出岔子。”

“不过呀,她运气特别好,总是能拿到最多的积分。”

她也不管林一岚是不是听得懂,小哑巴安安静静的,乌亮的眼专注地看着她,让她很有倾诉欲。

范姜沛咬一口枣子,“说起来,亓越阳,你积分也老多咯。”

“你攒着干啥,留给你小孩继承家业啊。”

林一岚偏头,看到亓越阳正沿着水走,垂着眼,像在思考。

“亓越阳,别当孤儿了,老独来独往的,也不见你身边有什么朋友。”

范姜沛说:“唔,被你抠搜走了?我跟你说,现在可有人打你主意呢。”

林一岚悄悄观察着亓越阳。

范姜沛说他“没有什么朋友”,他没有反驳。

亓越阳抬眼:“打我主意?”

范姜沛说:“就是赵天华那伙人咯。”

她把枣核扔进水里。

“他们让罗茹跟我套近乎,可能觉得都是女生,我会放下心防。”

范姜沛嘴角勾起笑,“放心,我什么都没说。哪边才是大腿,我心里头有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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