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南山摧(七)308(1 / 2)

  但无论如何,鳞刃还是以高傲的姿态径直钉透红鱼。

  红影哀叫着、无可奈何地流散成烟,鳞刃群吆喝着,兴高采烈地从逐渐消散的红影中奋发向前,它们的靶心正向着被丝线缠绕的、颤抖的、癯瘦的青衣男子。

  甘蕲目眦欲裂,一道声音都憋不出来,鳞刃的速度太快了,电光火石间,甘蕲反手握住还在嗡鸣的遂初剑,向鳞刃和荆苔中间投去。

  红鱼剑带着刚刚结成的、还未消散的火红剑诀飞出,一头扎进凶猛的、野兽般的鳞刃群里,指甲狠狠滑过光滑表面似的声响听起来十分可怖,仿佛那剑正在经受凌迟。

  鳞刃群的飞动因此迟了一息。

  趁此时,命剑主人也随之而至,挡在荆苔身前,他的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鲜红的对比之下,加剧了甘蕲的锐利与美。

  他一旋身,迎着铺天盖地的鳞刃群没有后退半步,拍出一道掌风,于是鳞刃群又被拖了一息。

  风云变色,冷风阵阵,灵骨仍然灼热、疼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甘蕲仿佛能听到遂初剑的哀嚎——如果剑能说话的话。

  荆苔也疼,他的丝线还在鳞海的波浪间追逐白色的死亡阴影。

  骨影狡猾而毫无阻力,他却被鳞片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大脑仿佛也被劈成了好几截,更别说残存的身体,都变成了一片一片只会疼痛的肉。

  荆苔心神动荡,无法思虑,只能本能地牢牢锁定骨影,无论是上升还是向更深处推进。

  如果有人能细看荆苔,会发现他的神识已经像筛子那样破烂。

  ——必须要追上!必须!

  荆苔脑海中只不断回荡着这个念头。

  甘蕲来不及想那么多,遂初挡不住鳞刃,遍体鳞伤地坠下,眼看鳞刃群就要飞来,他却毫无办法,被压抑的修为与大手狠狠对抗,互相拉扯,互不相让,甘蕲全身都像快要烧起来,仿若当年跃下火海遭受焚烧的就是他自己。

  现在还能做什么?!

  甘蕲想,遍身骨骼在呐喊,在一寸一寸的咔咔直响。

  他想起被淹没的锦杼关,想起自己曾是一枚小小的蛋,想起自己曾被镣铐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想起自己曾被打上奴印,想起自己遇到荆苔前和遇到荆苔后的一生。

  孔雀属火,离明之象。

  于是他又想起越汲,想起计臻,想起越汲在浔洲消融成整座河中洲四处流淌的黑水,那么黑、那么浓,小亭子边白色的花开得还很盛,成了黑色中唯一的洁白。

  不、不是这里——往回再倒,那同样美丽的孔雀大妖,它的尸体大得堪比一座小岛,双眸注视女子曾经离开的那个方向。

  雷轰电掣之际,甘蕲猛地睁开血红的眼睛。

  只听“嘭”一声,在鳞刃最前方已经快碰到甘蕲的瞳孔之时,一双大得有些异常的、流光溢彩的青绿色翅膀从甘蕲的后脊背炸开,猛然间仿佛能遮天蔽日,像是从甘蕲体内迸发的火山,那么长、那么大、那么有力,每一根羽毛都像宝石般璀璨夺目、摄人心魄,翅膀尖却又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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