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渡河汉(十一)(1 / 2)

  “哦?”甘蕲挑眉。

  荆苔依然揣着袖子,平静下来:“需要有人破击这护山大阵,我想看看阵法缺的一环还能不能扣上。”

  甘蕲笑了:“小事,我来即可。什么时候?”

  柳霜怀忙道:“子时。”

  如今翥宗内的传送阵也都不能用了,随处可见沉睡在砖地、台阶、廊柱各种地方的黑螭。柳霜怀给他们安排了就寝的卧房,离侧殿都不太远,即使知道大概牌不上用场,但还是困兽囚斗似的地把荆苔和甘蕲一个安排在东一个安排在西——他心想,以后也好对禹域交代,反正不过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甘蕲没有反对。

  然而柳霜怀刚把荆苔的人送到自己转身离开,下一息甘蕲就翻着窗闯进荆苔的房间,而荆苔竟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倒头就睡,反而安静地坐在小圆桌边,好像早知如此似的,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可惜。”甘蕲说,金珠在他眉间顽皮地一跳,“虽然并没有太久,但于我而言或许已经数万秋,小师叔,好久不见。”

  荆苔把眼神收回来,说:“很好看。”

  “这个么?”甘蕲俯身,把脸庞靠向荆苔,做了一个类似“臣服”的姿势,荆苔鬼使神差般懂得了甘蕲的意思,伸手摸了摸金珠,觉得它仿佛很烫,“谢谢。”甘蕲说。

  荆苔顿了一顿,从怀里摸出那枚甘蕲给他的玉牌,轻轻放在檀桌上,推向甘蕲:“还给你。”

  甘蕲没接,探身看了看,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赞同:“的确是废物了。”

  接着的玉碎声让荆苔的眉尖也狠狠跳起来,转瞬间,那玉牌已成齑粉,只余下方雕刻的孔雀纹样,甘蕲一挥手,那满桌的玉屑就消融在灵流中。

  荆苔发愣,觉得心头不太舒服,但忍住了去揉的冲动,听甘蕲在一片寂静中轻轻地、但不容置喙地说:“问我。”

  “什么?”荆苔怀疑自己听错了。

  甘蕲微微提高声量,重复一遍:“问我。”

  荆苔一下子紧张起来:“问什么?”

  “如果有人不知去向、不知来路,你很挂心。”甘蕲猛地一抬眸,隐隐的血红色从瞳孔泛上金珠,他一字一顿,极为郑重,仿佛在教导,“如果小师叔挂心,就不要保持沉默,不要只用眼睛看。问出来。”

  “可是……”荆苔顿时紧张得无以复加,人生最忌讳的难道不是“多管闲事”四个字么?

  “这不是多管闲事。”甘蕲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会耗尽他的力气,但他依然要说,“你不需要有自知之明。”

  荆苔避祸似的低下头,眼神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思绪也跟着飞了,去一些没有人会找到他的地方,譬如雪山、譬如冰窟、譬如海底、抑或是毒瘴弥漫的死水——哪里都好,哪里都行。

  唯独不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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