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1 / 2)

[何必公死了。]

酒四脸上略过一抹讶异地神色。

对于这个消息也很吃惊。只不过吃惊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正如切碎成末的葱花洒在滚烫的汤水里,端起碗那一刻就已经搞定了所有的调味一般,转眼间酒四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情绪。

大概是这个江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酒四这颗过往的、逝去的人心了吧。

酒四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铁锤敲了敲桌子上的一个金属片,发出叮一声响,示意东西出炉,便见窗口坐着的客人站起来,端着这碗热腾腾的拉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啊……”

酒四擦了擦手,叹了一句,口气像是在聊别人的事情。他此刻的身份完全变成了孤舟之上的一个小酒肆老板,在柜台边上听着任何一个客人吐露他们被生活360°操蛋之后夹杂了夸张比喻等等修辞手法的控诉。

祝泽峰抬眼看着酒四,这时候酒四擦完手,两手撑在柜台上看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

这么一会儿之间,两个人已经用眼神试探了彼此的底细。

祝泽峰像是投石问路的人,投出一块石头沉入酒四这个湖底,石头闷声了无痕迹,湖面上却一点波澜都没有。不知道是石头太轻了,还是这个湖水太浑浊了。但是投石问路的人,却隐隐感觉到了这个沉静的湖水的回答。

半晌后,祝泽峰自己拿起边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看似懒洋洋地道:

“你杀的?”

酒杯还没送到自己嘴巴,一道凉意划过,手里的酒杯已经被换成了一杯热茶,酒四拿着酒壶和刚才祝泽峰捏过的酒杯一并放在身后的柜子里,关上了柜子的门,好像回答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一样,道:

“我很久没有离开这艘船了,胃不好就戒戒酒吧,别说以后大名鼎鼎的狂心是死在胃病之下的。”

“我的线报说,何必公死在我们十六人之一的手中,你有什么头绪?”

祝泽峰皱着眉头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口感在嘴里散开,最后舌尖上只剩下甘甜。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最后一饮而尽,落了肚里,一片暖和。

“何必公与我们任何一个人关系都要好,与你是最好,他那种性格的我是想不到有谁跟他结怨了。”

河岸传来了音乐,酒四侧耳听了听,摇头道:

“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死在哪里都是正常的。我离开江湖太久了,你问我没用的。”

“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啊,就算是你酒四离开了江湖,你的这艘船,可是一直在江湖之上。”

祝泽峰看着周围了的食客,食客大多身形健壮,基本都是习武之人,手边用惯兵器,因为禁武令之后,只好用其他的东西替代。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原本习武之人的痕迹。

“那你呢?”

酒四笑道,布满茧子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菜刀,禁武之后,他的武器就是这个东西了,他的江湖就是船上的厨房。

“谁知道呢,我也就在转职处混混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了吧。”

“你我都不太擅长表达伤心这种细腻的情感,还是收起你可怜的表情来。”

酒四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犹豫地放在了收银台的钱柜上面。

“说起来你以前也是这样,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下手从来都是快狠准。”

祝泽峰想起以前神侠十六人站成一排的时候,曾经请了一个画师画像,画师耍滑头给久寺化成白白嫩嫩的美少年,就差穿个水襦裙直接可以竞选花魁的程度,气得酒四当场劈了画,一刀分解了画师身上的外衣,只留一件吓得尿湿了的亵裤。

后来酒四更是愤而去海边晒了一个月的太阳,晒成古铜色才带着满意的神色回来,都可以媲美十八罗汉的铜像,酒四每次提起自己肤色都要加点谣言,说是上天突然给他开了慧眼,送了这身皮肤,让他代表罗汉在世间伸张正义,完全不提当年自己充钱去海边晒太阳晒出皮肤病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要向前看。”

酒四将菜刀擦干之后慎重地装进匣子里,如同他每次擦拭完自己的剑,装进剑鞘那般。 菜刀固然只是菜刀,但是在酒四的手中,被对待的慎重程度宛如酒四当年的碧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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