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八辈子(7)140(2 / 2)

  徐萼不理会,只一口一口地撕咬着手中的肉段,只他空空的双眼始终盯向我,我凑近他,在他的面前跪坐下,看着他自弃一步步。

  「于错留下了你,我也要留下你。你晓得的,若我愿意,那蛊还能种无数次。」他笑得悲凉,「但我不用了,不能再用了。」

  他如是说道,艰难地咽下口还未嚼烂的九里歹,吐出几片破碎的破翅,他向着无望的虚空探出手,请求我的搀扶。他笑的无害,令我想起于错临死时在我身旁的笑靥,我再次感受到身处在局中而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搀着他趔趄地走出了老爷大殿的门,我顺应他的指向,随他的心意而行,我不明白他要前往何方。徐萼虽然瞎了眼,指向的前方却常常有可通之路。

  途径正座白鹤大帝的神像时,他停留了片刻,虔诚的投了些香火钱,托我点了三炷香插进鼎灰。守殿的见了我与徐萼,仿佛了然清晓内间的糟糕。

  离别时,我确信他感受到了我不自觉的颤巍。

  如他从前对我说的那句一样,徐觉扶着他跨进家门前,我未与他作别,而是祈盼他能活着,下回与我再见一面。

  15.

  我讨厌参加别人的葬礼,尤其在那户人家院中栽植的水栀树花开的正盛时。徐觉领着我进山入院,满山路旁种的皆是水栀。

  水栀子在温热湿润的南吴极好活,前年随手摘一朵白花行路时随手丢弃在路旁,来年若雨顺便能生成一株,无需两年便可开出白而香花来。

  徐萼的葬礼办在水栀子初开的季节,我厌恶这种满树繁开且香气袭人的白色花朵。它白的纯净,香的清甜,却总频繁出现在送丧出殡队伍中,在唢呐锣鼓的喧嚣和亲朋好友的吵闹寒暄声中明晃晃地缀在乌发间黑衣前,毫无避讳的彰显。

  无尽的灰暗和黑漆中,那几点纯白显得扎眼。那种香气无时不刻缠绕在周身,侵扰我惨淡的回忆。

  我不明白为何早在三五年前徐萼就执意要种上满园的水栀,徐萼的嗅觉敏于常人,不喜味重香浓的花卉植株和夏秋恼人的虫蚊,而水栀的甜腻恰好招引来无数微小漆黑的爬虫。

  栀子花的月白色花瓣内窝叠叠层层,瓣与瓣不见光的阴暗处爬满小黑虫,我摘朵半开花苞的水栀,指腹捻摸着糯软的白瓣,拨掉密麻黑虫的尸体,我捏着绿花茎甩了甩白绿的花骨,抖掉些浓香粉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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