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权欲18(2 / 2)

待人走后,王氏怒气冲冲,指着丈夫道:“你越老越糊涂。本来就是给峻茂牵线的,你非要在公主面前呵斥贬辱他。公主都不爱听了。”

“你……你真的是,不可理喻。”卢瑜亦是气愤道,“公主本就不想来,他个小子又说些丧气的话,这不是暗指天家的不是么?”

卢蓉读过诗书,明礼仪,这下便明白父亲为何不让儿子说了。国主近年病体愈下,崇佛拜道,以求长生。

徐国佛寺大兴,不止是天下现状,也是国主纵容。儿子指责别人老子的不是,人家女儿不得生气。若是再斤斤计较些,回去告状,那罪过就更大了。

卢蓉瑟瑟不已。

不过,隋明珠没有告状的想法。相反,她很赞同李峻茂。

她回去写好奏章,调查好证据,十日后呈给了国主。

隋成接连咳嗽,本以为过年这些日子养好了,未想是回光返照,如今身体愈发虚弱。

他看了女儿地上文章,先是展眉后又皱眉。隋明珠的心也为之提起。

何锦绣为她递茶,隋明珠紧张的心舒缓很多。

何锦绣和梁文光作为国主的身边人,很得信任。因为徒弟的事,梁文光被调离御前,现下暖阁内的大小事都由何锦绣做主。

一双冰冷透彻的眼睛望向她,隋明珠心里一震。他在怀疑她。

娇宠万千的女儿,怎么会懂民间之苦,写这些枯燥无味的文章。

隋明珠咬牙,跪在他脚边,道:“女儿所说乃是事实,那五个孩子在育善堂。阿耶可前去调查。”

国主抬抬手,摸了摸她头,道:“他们为什么欠钱,不是为了治疗疫病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为何把王家往坏了想。”

隋明珠仰首,那双枯朽的手却像一片天,遮住她,遮住整个徐国。

她道:“阿耶,若一个人心里天天惦记别人家的财产,他会不会想尽办法设计陷害别人。王家不过是终于闻到了血腥味,下手了。”

“两税法已成累赘,若不变革,只会成为贪官污吏和世家的敛财工具。”她顶着压力道,“百姓的地被豪强夺去,还要上交大量的钱帛给官吏。国库拿到了钱,贪官拿到了钱,地主拿到了田,那农民呢?”

“如此下去,不利于百姓繁衍生息。还望阿耶怜惜他们。”

隋成放下手,长长叹了口气:“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隋明珠的心再度惴惴。

“我先前以为你出于报复。”他笑道,“一个女人对男人不忠的报复,才歼灭司马恪。”

“可是现在……”隋成沉思道,“我发现,你有权利之欲。”

权利之欲,隋明珠承认,她有!

乱世无权无势者,皆如刍狗。她身为公主,不过是血统高贵点的刍狗罢了。一样任人宰割。

她不想再任人摆弄,愚骗,她有什么错?

她抱着他的大腿,将穿越以来的不安苦楚倾泻:“阿耶,我那日和司马恪上香礼佛,回去就做了梦。梦里他做了国主,他的娇妾爱子尊贵无比。我以为我不招惹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

她眼睛充满了恐惧,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父亲:“可是,司马恪害怕隋氏复辟,他临死前将隋氏唯一嫡嗣带走,他让我陪葬!”

隋成的手颤抖了,这何尝不是他担心的。明珠作为他唯一的血脉,又是个单纯的女子,最适合做傀儡,做适合利用。

“五娘……那都是梦,他已经死了。”他轻轻拍打女儿的肩膀,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恐慌。

司马恪是死了,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

“他的侧夫人,也就是太后将我救下。”隋明珠眼中痛苦之色盈满,“可她不是救我的。她剁了我四肢,割了我的耳鼻,把我装在坛子里……”

“阿耶,我被她酿成了酒。”隋明珠的胸闷气涨,眼睛开始充血,道,“我好痛,没人救我,没有丈夫,没有兄长,没有父亲,只有我一个人。”

隋成闻言,哭泣不止:“是阿耶没保护好你。”他没有儿子,五娘就没有兄长。在她的梦里,他走后,自然没人保护她。

“阿耶,那就给我权利吧。让我可以保护我自己。”隋明珠擦干眼泪,定定地看着他,“这世上除了您以外,只有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您可以信任兄长,甚至司马恪,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您的女儿?”

“您说我不会骑马,后来我学会了,我还可以骑着马去给您传旨。”她道,“我血液里有您的坚韧和仁慈。我对敌人绝不留情,我对百姓有一腔怜爱。”

所以,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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