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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你真的要去吗?”

交谈之际,徐福生下了楼,随后走到两人身边,苍老的声音里充满担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孟塘却道:“我有把握,我会回来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姜盐的。

“这——”徐福生欲言又止。

楼上的母子俩都已经睡了,此时夜幕降临,老屋子里除了因风吹刮过墙壁产生的腐朽声,便再安静不过了。

“哎。”

少顷,一道浓重的叹息打破夜的宁静。

孟塘踩着暗色出发没多久,姜盐也跟了出去。

明明就慢了几分钟,姜盐还加快了步伐去追,却怎么也抓不到孟塘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

自从诅咒的传说和那个神秘的怪人出现之后,姜盐就很少在大晚上出门了,此刻他找了半天也没摸到孟塘的影子,更加叫他心中慌忙。

泼墨般的夜罩在头顶,蝉鸣、风声、水流声从耳廓划过,姜盐站在寂静的夜里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还是回家算了。

虽然徐福生给父母说过他今晚不回家过夜了,但好在父亲睡觉时间晚,应该会给他开门的。

忽地,耳边响起一道狗吠,震耳欲聋的,犹如一道炸雷迅速撕开了寂静的夜。

同一时间,姜盐原本就悸乱的心跳变得更加起伏跌宕,好几秒都要从心弦上脱离开来。

姜盐狠狠揪住那颗心,有点狼狈地贴在某户人家的屋子外廓行走。

不巧,他经过这户人家的窗户时,里面的灯光忽然开了,耀眼的光犹如针芒刺入他的眼,使他下意识眯紧。

紧接着里屋传来——

“妈妈,那个怪人又出现了呜呜呜。”

是小女孩的哭叫。

姜盐张了张嘴,心里想的是解释什么,可脚却很不听话地动了起来。

他再次很狼狈的、一溜烟地跑了。

跑着跑着,他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谁啊?”

谁大半夜没事在外边瞎溜达!

等等,这句话有点奇怪。

他自己不就是吗。

姜盐揉了揉被碰痛的鼻子,抬头却看相撞的人时,却惊讶发现面前竟空无一人。

真是见鬼了。

姜盐刚想挪动步子,却感受到自己的小腿突然一凉,像是有一块冰骤然贴了上来。

不过这温度有点熟悉,和孟塘的体温倒是十分接近。

但此时,姜盐很明显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什么了。

因为他听到了只有蛇才会发出的“嘶嘶”声,并且小腿上那蜿蜒的冰凉痕迹也极似蛇的移动轨迹。

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现在没在后山啊。

不应该啊!

姜盐内心拧作一团,然后他感受到了那条蛇沿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竟一直钻进了他的大腿根。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嘶”成蛇了。

由于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姜盐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其中还有很大原因是他怕蛇,根本就不、敢、动!

“哥哥,是你吗?”

长久的宁静终于被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打破,连带着抚平姜盐那颗狂跳不止、差点窒息的心脏。

姜盐眨了眨眼,在尽力保持自己身体稳定的前提下,他张嘴呼救道:“是我,快救我,有蛇!”

“别怕哥哥,我来了。”

孟塘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总之就像一位救世主一样来到了姜盐身边。

这一刻的姜盐是很感动的,甚至有种以身相许的冲动感。

实际,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预谋。

只是姜盐不会有机会知道罢了。

孟塘从黑暗里走出来,大把月光泼盐似的落在他身上,他带着动听的声音走到姜盐面前,“蛇在哪里呢?”

姜盐吸了吸鼻子,眼尾拖着点红,“我腿、腿上,啊不是——”

只见漂亮的青年触电般猛地一颤,接着抖着颤声说:“不,它在我的、我的屁/股上。”

孟塘勾出抹不易察觉的笑,声音还是极具掩饰性的担忧,“那可怎么办啊。”

姜盐像只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毛绒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给人展示自己的伤口,“帮、帮我。”

孟塘循循善诱,“我该怎么帮哥哥啊?”

姜盐抓住他的手,温暖的手指缠住对方冰凉的手掌,他像是感受不到对方冷得过分的体温般,甚至还把那冷意拉向自己,在离臀部咫尺之间的距离停下。

“我怕。”

意思就是,你来。

孟塘很好心的,自动补充完他的话。

“那——”孟塘看似犹疑了一下,随后盯着俊美青年咬紧的嘴唇,一字一词道,“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一下。”

“呼。”

姜盐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茫茫月色里,他看着孟塘手中逮着的一条碧绿色小蛇。

一想到几秒钟之前这条蛇还在自己身躯上肆意滑动时,姜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快把它处理了!”

姜盐张嘴说了一声,同时下意识远离孟塘,退到一个安全范围里。

孟塘垂眼,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蛇,不似先前在姜盐那里的活泼样,它在孟塘的掌心里一动不动,十分乖顺地昂着脑袋,仿佛在听命面前人下一步的施令。

“妈妈不喜欢你哦,你说怎么办?”

原来刚刚小蛇那般亲近姜盐,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母亲了,毕竟青年身上的味道很香,又醇又甜,很难让人不沉醉。

听到这话的小蛇低下了脑袋,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它是几天前才孵化出来的,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变成了小孤蛇。

后来遇见的蛇王,也就是面前这个人,然后被他收养。

它是他现如今唯一的“孩子”。

而姜盐是它在找寻“父亲”的途中,偶然间遇见的、另一个很喜欢的人。

它想要靠近。

可是现在,父亲说这个漂亮青年并不喜欢它。

蛇蛇好受伤QAQ。

“你先乖一点去别的地方玩,等我先把人安抚好了,你再回来。”

低沉的男性嗓音传进小蛇的耳朵里,它吐了吐肉粉的小舌头,接着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往漂亮青年的方向瞅了一眼。

可惜姜盐距离太远,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唯一可视的小蛇离开的画面。

竟是以这样和平的方式。

姜盐走到孟塘身边,带着疑惑地问:“它没有咬你?”

孟塘勾了下唇角,“这蛇是刚出生的,还没有牙齿,不会咬人。”

姜盐半信半疑,“真的?”

孟塘点头。

姜盐抿抿唇,“害我刚才那么担心。”

孟塘碾了下指腹,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姜盐的肌肤温度。

天边云层涌动,渐渐把月亮的轮廓覆盖住了,两人的视线忽地暗了下来,片刻,孟塘问,“哥哥,你不是该在家的吗,这么晚怎么出来了啊?”

他故意没说出那句“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还装作一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姜盐一愣,眼睫颤了颤,“我出来看月亮。”

孟塘不揭穿,反问:“一个人?”

姜盐绞尽脑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得气急败坏道:“行了,我是出来找你的,你初来乍到就不知天高地厚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我真怕你到时候被啃得连骸骨都不剩。”

孟塘笑吟吟道:“原来哥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啊,竟然这么关心我,那我可得要好好活着。”

姜盐哼唧一声,用余光看他,“你确定要今天晚上走?这么黑了,实在不行就明天吧。”

孟塘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那个人不一定能撑到明天啊。”

姜盐心里不是滋味,他真不知道孟塘是傻得天真,还是太过热心肠,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的就不当了。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想了很久之后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孟塘毫不掩饰喜悦地道:“好啊。”

顿了顿,又说,“这样一来,我们就算经历了两次生死。”

姜盐偏过脑袋,“死就算了,只要生。”

再次回到后山,只不过这次姜盐是睁着眼睛进来的。

但和想象中不同的是,姜盐以为自己会经历一番生死,披荆斩棘地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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