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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善意的笑声,和诸如‘害羞了’、‘真亲密啊’、‘一定在一起很久了吧’的字眼。
宿傩轻啧一声,提着松尾理子的后领将她拎开:“不想被杀掉的话——”
松尾理子忽然凑得很近,在宿傩猛缩的瞳孔下惊叹:“傩傩子脸红了耶。”
“……果然还是直接把你干掉吧。”
“我错啦~”
篝火活动持续的时间很长,两人就这样吃着烤肉,看着场上众人热情的互动、舞蹈,聊着天,消磨掉了最后一天的时间。
圆月被乌云掩盖。
天色极暗,人群渐渐散去。
篝火的燃料不再足够让火焰旺盛,松尾理子看着那火焰渐渐熄灭,起身弯腰,朝宿傩伸出了手。
松尾理子:“走吧,宿傩。”
声音像是空中飘散的蒲公英,清浅的。
“没吃饭?”
松尾理子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她像是重燃了激情,直接一个飞虎猛扑扑到对方背上。
“宿傩宿傩,我累了,你背我嘛~”
回应她的是宿傩蔑视像看虫子一样的眼神,以及傲慢不满的:“你以为你在命令谁?”
松尾理子并没有被吓退,反倒还搂得更紧,亲昵得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声音蘸了蜂蜜一般撒娇说:“求你啦,宿傩酱,就背我这一次嘛~”
“……谁管你。”
松尾理子笑眯眯地不说话,说着‘谁管你’的家伙任由着她挂在他的身上,带她走向森林深处,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
“宿傩,今天的月亮很漂亮诶。”
对方没有回应。
静寂的森林中只有他踏过土地与树叶的声音。
“呐,宿傩,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最想要的,愿意付诸一切——哪怕金钱、情感乃至性命,也绝不后悔得到的东西。”
宿傩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有哦,宿傩。”
松尾理子亲昵地剐蹭他的耳垂,右手手腕上的银镯像是失去了光泽一样黯淡。
——以此后十年无法使用咒术作为束缚,让手镯失效五个小时。
她松开环在宿傩身上的手,落在地上,将无法动弹的宿傩移动到他们临时的基地。
回过头,是宿傩如熔岩暴戾冷酷的猩红瞳孔。
松尾理子并没有避开与对方的对视,只是略带歉意,柔和却又坚定说:
“对不起啦,宿傩。”
“虽然喜欢,但我更爱自由。”
“一旦失去自由,我就不再是我了。这一点,宿傩也一样,也在思考,不是吗?”
松尾理子指尖跃过宿傩的脸颊。
“你是恣肆无忌的野兽,不该被束缚在以爱为名的牢笼。”
“所以宿傩,我把自由还给你。”
“从此杀戮也好,救赎也罢,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无所谓。不会再受我影响,而都是你的选择。”
她点燃起用来照明和驱散野兽的火焰,起身。
“我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同样的,你也是。”
“那么,宿傩。”
她踏出朦胧灯火,在黑暗与光影的交界中回头。
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很浅,声音也很轻。
“再见。”
“再也不见。”
松尾理子坐在小溪旁的巨石上,身边是照明的火焰。
她书写着早已经想好的内容,思绪有些涣散。
一种奇怪的现象,也或许是大部分人的现状——对于未完成的、被迫中断的事物,记忆会更加深刻。
心理学上称这种心理为契可尼效应。
运用在生活上,以最简单的言语来形容那就是:
永远失去的和最难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伸手,有鸽子飞到她手背。
松尾理子将写好的信放入信筒,鸽子渐渐远去,信封预计会在明晚抵达源赖光的手上。
她打开系统,里头代表宿傩的好感度上下摇晃的幅度,像极了垂直上升与坠落的过山车。
嘛。好感一时的跌落无所谓。
她唯一需要确保的,只是宿傩会记得她、找她。
而想要宿傩对她有这份执念,这大概是最温柔的做法了。
失败总会比成功更加容易被铭记。
胜券在握却遭惨败更不用说,这份……大概是耻辱吧,如果无法发泄,估计会非常严重吧。
松尾理子不免得回忆起最后看到的,宿傩的眼睛。
那双猩红的,充满了掠夺与摧毁,像是理智完全消失殆尽的眼神。
比那样的宿傩,五条悟都显得可爱多了。
不过,十年的时间,也该找到人给他发泄掉了吧?
应该不至于留到十年后对她……吧?
再怎么想也不至于。
那么,最后一步。
松尾理子最大程度地使用咒术,确保自己移动到最远的地点。
坚冰覆盖在她的身上,她闭上了眼,陷入沉睡。
从闭上眼到时间回溯成功,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
松尾理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以防万一地设下存档,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与四只猩红的瞳孔对视。
与四只猩红的瞳孔对视。
四只猩红的瞳孔。
松尾理子:“……”
宿傩出现在面前只有一瞬间,似乎只是确认她醒来。
随后轰鸣与爆炸的声音随着变色的天空穿透耳膜, 宿傩也就从她眼前消失, 只留下莫名的狂笑声。
原本用来保护身体包裹在周围的冰已经融化, 松尾理子活动了下她的十年老寒腿。
四面断壁残垣, 一片狼藉, 只有以她为圆心, 直径10米的范围里完好无损, 原因大概是笼罩住她的双重术式结界。
抬起头,源赖光执着剑,剑指对面没穿衣服的两面宿傩。
暂且不说不穿衣服是个什么糟点,单从身体的情况, 比起最初的十年前,现在的两面宿傩身体似乎被雕琢得更加完美,代表战力的数值也增加了近千。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只凭心情行动。
因为不受约束,只为理想与欲望,所以变得更强大也更自由。
也或许因为她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才会觉得……
这样的宿傩,十分「美丽」。
“喂,子理。”
不远, 但很轻很微弱的声音,像是残烛火光, 很快要熄灭。
松尾理子朝声源看过去,虽然变成熟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源赖信。
“看起来伤的很重呢,赖信。不过你还活着,这件事让我挺开心的。”
“……这是在说我弱吧?”
“诶,是吗?”
停顿一秒后,“好吧,是。”
源赖信:“什么?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久一点了吗?!”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诶。
虽然这个生气的点似乎有些奇怪。
“好了,都成这样了,就别说话了。”
松尾理子走到源赖信面前,试着触碰金色与红色相间的结界壁垒,单纯的物理方式无法突破。
暂时放弃离开,她尝试用反转术式为源赖信疗伤,倒是成功了。
源赖信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被修复,松尾理子则是掏出一块坐垫舒舒服服坐下,这才笑眯眯对恢复了生命力的源赖信问:
“呐,赖信,我睡了多久了?”
源赖信看她的眼神很怪异。
他看着她的脸,像是在回忆什么,很久后才神情复杂说:“十年。”
“是吗,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被冰封在灵柩里,时间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难怪源赖信这副模样。
松尾理子视线落在马赛克满天飞的战场上,重点停留在两人脑门代表战力的数值上——2168:1889。
真的,相当可怕啊。
两面宿傩的成长速度。
“叙旧留到未来,先给我介绍一下情况吧,赖信。”
从源赖信的讲述中,松尾理子大概明白了情况。
不出所料,宿傩成为了两面宿傩——通过这十年对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屠杀。
松尾理子把玩着手心里的狱门疆,一边听故事一样听过去十年发生的有趣事情,一边以十分慵懒的姿态靠在结界上,看那两人彼此战斗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