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 2)

随后,把抵住手腕的餐刀轻轻放在埃尔维斯的掌心里,“我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

说的挺轻松的,他笑得也很无辜,仿佛反倒是阻止他的人小题大做了。

埃尔维斯让惶恐不安的安德利把那些浪费了的甜点收拾好后,就退下,期间他自己和封瑟没有其它对话,只是用神力治好了他被划伤的指腹。

事后,封瑟轻声慢语的解释,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不过,梦的内容他怎么也不说。

裂痕出现。

发现的人却对补救束手无策。

苍白如铁的月亮升起。

埃尔尔维斯躺在柔软的床上,半闭着眼眸,非常清醒。

神明是从来不需要睡眠的,他从未沉沦在任何一个梦境里,如他诞生起,到往后的百年来,总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世间的人和物。

封瑟就睡在他的旁边。

两个人没做过比拥抱和亲吻再要越界的事。

初见的在意,不是把欲望错认成了爱意,而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迷恋而找的借口。

他向来对一见钟情不屑一顾,却又深陷的这个魔咒中不可自拔。

可那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他总会怀疑,所以让安德烈去查纳塞尼尔的身世,想着他是否曾经与他有一段感情,只是到后来两个人都不记得了。

事实的真相就摆在那里。

更多和纳塞尼尔难以重合的表现,说明对方的身份是假,埃尔维斯乐意把谜团抽丝剥茧,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却又无法接受。

他尝试着构造一个假象。

无法做到。

深渊的游戏,偷来的爱人,虚假的爱恋,神明的梦境,裂痕的出现……

一系列万花筒般的经历,冲击接踵而来,最后再也无法组成一层美好的皮囊。

这时,有人翻身起床。

埃尔维斯停止思考,完全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沉默弥漫在这对同床异梦的恋人之间。

埃尔维斯最终还是发现做不到平静的死亡。

于是他睁开眼,在寒凉的刀尖刺入他胸膛之间,握住了那只将要杀死他的手。

“……能告诉我,你在下午的时候梦到了什么吗?”

“原来你没睡啊。”加害者的话如夜色般恬淡,好像只是一场曼妙的夜谈。

只要忽略在胸膛上空,距离半寸的刀尖。

他说:“我觉得,在睡梦中死掉的话,人应该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吧,所以就选择了晚上。”

“你梦见了什么?”

埃尔维斯不谈封瑟要杀他的原因,而是又问了一遍。

这让封瑟有些惊讶了,“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动手杀你吗?”

“我问了,你会停手吗?”

“不会的。”

他笑得很灿烂,有种艳丽到极致的糜烂。

“好吧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说了。”

“在梦里,有很多人都在喊我的名字。”他坐在床边,也不怕埃尔维斯对他动手,迎着月亮微笑,“奇怪的是我都没见过他们,但我又那么熟悉。”

“我知道我在做梦,因为在梦里不会疼。”他的脸上渐渐泛出一股神经质,笑容顿失,转过头问埃尔维斯,“可我醒来后,割破了手指,为什么也不会疼?”

“我现在还在做梦吗?”

封瑟的眸底一片阴冷,微微翘起的嘴角组成一个冷笑。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埃尔维斯也起身,坐在另一边的床边,与他背对背,说道,“什么?”

“梦的末尾,有一栋燃烧的房子,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快要死了。”封瑟说,“没人去救他,没人去救他,没人去救他……”

他怅然若失,低头喃喃。

这句好像频繁重复几遍的话最终形成一句尖利的质问,“为什么没人去救他?!!!”

封瑟猛地站了起来,反复踱步,焦躁的样子好像一头被关在狭小笼子里的猛兽。

埃尔维斯看着他那副好像发疯的样子。

封瑟终于停下。

他说:“我不能待在这里,总有人应该做点什么的,不能就让他那样去死——”

“杀了我。”

埃尔维斯冷静无比的声音传来。

“你就能离开这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封瑟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我摆脱眼下一切的关键就是杀死你。”

“你愿意被我杀死吗?”

“愿意,因为我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埃尔维斯轻声说道。

“那就这样吧。”封瑟走到他的身前,低头对他说,“埃尔维斯,你知道总有事情高于一切。”

“我是爱你的。”

那样一个短短的梦境把封瑟逼疯了。

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甚至敢于对自己的爱人下杀手,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不,你对我的爱只是操纵的结果。”

在终局,他将自己最卑劣的行径揭露。

“不对,那是真的,我不会认错自己爱的人。”

封瑟对这话没有反应,反驳他道。

骤然,埃尔维斯什么都明白了。

哪怕是将要来临的死亡,也无法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是这样吗?”

封瑟把利器对准了他。

“不要用这个。”

埃尔维斯挥开了刀刃,解除了“裁神”的封印,“用它才能杀死我。”

他教授杀死自己的方法。

封瑟没有犹豫,顺从去做。

双方默许,没有反抗,这是场最温柔的杀戮。

人人都在杀死心爱之人。

有人用言语,有人用鲜花,懦夫才用甜言蜜语,勇敢的人则用刀剑。

“杀了我,然后……”

神血浸透了神灵的身体。

“记住我!”

“我是埃尔维斯,只是埃尔维斯。”他在最后拉着封瑟的手,留下遗言,“快跑——”

“深渊在注视你。”

【您已完成任务,即将被传送回深渊之城。】

封瑟听到这样的声音。

恰到好处的阳光缓缓倾泄而下。

光线像一把细长的小刀, 撬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眼皮,让其稍微拉开了一点缝隙。

“唔……我睡了多久?”

屏幕泛着幽幽蓝光。

一串鲜红的数字在眼中跳动,封瑟揉了揉太阳穴, 又缩回长椅上去了。

他没完全睁开眼, 紧锁着的眉头显得整张脸的戾气格外浓重,看了会儿时间后又睡了过去。

又三个小时后。

他才懒洋洋地伸长腿, 舒展身体, 站了起来。

正准备找点吃的。

自从被他传送回来后, 据抓住的一个围观群众所说,封瑟先是像个蘑菇似的在传送点蹲了半天,面无表情地一个劲冷笑。

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人,穿一身单薄的睡袍,小腿都露出来了, 表情还特别诡异,简直是让人想不看上一眼都难。

因为所处位置是中心地段,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都会淡定地瞟上几眼, 心想又疯了一个。

早就见怪不怪了,深渊之城每分钟都会上演一场或滑稽或血腥的好戏, 穿的少并不见怪, 还有人直接把自己扒光了在大街上裸奔,还号称复兴古典艺术。

当时封瑟的脑袋一片混沌,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此期间做了些什么,勉强清醒后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算没有痛觉, 那种沉闷感都让他以为自己的脑袋被人开瓢了。

神经在疯狂抽搐, 再加上被人当猴子似的看,搞的他恨不得抄起把枪把全部人都突了。

幸好记得深渊之城的“禁武”规则,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倒头就睡。

首先得感谢下那个不可在外留宿,否则就要用激光扫射的破规则取消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即使在完全恒温的环境下,那件睡袍也让他感觉小腿一阵凉飕飕的,在换衣服的时候,他还发现身上又多了一些的伤口,或许是失去理智的自己干的。

胡乱的缠上绷带就不管了,修复点距离太远,瘫成一条咸鱼的他不想多走路。

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是,他到底是怎么通过那个世界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