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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他被埃尔维斯洗脑了,通关条件是杀掉埃尔维斯,既然自己回到了深渊之城,也就是说被洗脑后的他把埃尔维斯杀掉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得到的答案让封瑟想要眉飞色舞地吹个口哨。

不愧是他,就算没有记忆也能把人干掉。

心情好到,在刚好路经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封瑟决定待会儿多啃几个小蛋糕。

门口站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一身哥特式的黑裙把她裹得密不透风,颜色很深的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她的侧脸转了过去,目光像是看到了别的地方。

因为她挡住了自己的路,他说:“请让一下。”

她像是忽然被惊醒,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随后把脸转了过来,轻轻说了声对不起,让开到了一边。

嗓音敲击耳膜,他听出很冷淡的味道,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张精致的正脸,有着少女独有的美丽。

这只是个小插曲,他推开门进去,接受了店主非常热情的招待,很快就提着一袋子的战利品走了出来。

让他有些意外,那个女孩子还站在外面,她或许是在等男友,如果是这样,封瑟花了五秒钟深深感叹那个家伙的不称职,竟然让一位女性等他。

没成想,下一刻,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了,并且很冒犯的掀开了他的兜帽。

封瑟瞬间紧锁眉头,转过身去,说:“你有什么事吗?”

拽住他的是那个有着清冷声线的女孩子。

她保持古怪的缄默,到是一直盯着他瞧,细细打量的样子像是在瞧一头格外珍奇的异兽。

“抱歉,我常年禁欲,不接受任何搭讪。”

封瑟轻笑起来。

他对女性和孩子一向比较持宽容态度,也倒不是把对方认作那种花痴女,只是找个借口想尽快摆脱而已。

常年禁欲?

他都还没有“欲”过,又哪来的“禁”?

“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什么…”

她的神色忽然一怔,尾音淡到最后都消失了,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纠结。

她或许有什么其他目的,但就连自身都觉得刚才的半句话实在太像是搭讪了。

“太幼稚了,小女孩。”

封瑟适当性放出一些杀气,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她闭嘴,终于抬了下眼皮,打量了她一会儿。

东方人常见的黑发黑眸,不过颜色比一般人要深的多,年轻,肌肤有种不太健康的苍白,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封瑟觉得她太小了,不太适合用“小姐”,转而用这个暧昧的称呼叫她,当然稍微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同样拒绝我也不想再提第三次。”他说,“裁神”变成了个手圈,还带着尖锐的金属物,“别问了,我不喜欢和人多说话。”

一而再而三的拒绝。

对方退缩了。

封瑟算是舒了口气,在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脑袋里掠过过了一个想法。

“真是奇怪的家伙,长得还和我有点像。”

他下意识道。

结果,一直到推开住宿的门,这件事依旧在脑海里盘旋。

屋子依旧是干净整齐的样子,暖黄色的灯光和薄荷绿的布艺沙发相得益彰,明亮的茶几上适合摆一盘巧克力饼干。

就是,当看到那个陷在沙发里的银发男人——

他内心的疯狂如野草般滋生出来。

“啊,幸好你也回来了,看上去没遇到什么麻烦。”他尽量想微笑,一种奇妙的神经质却在脸上蔓延。

黑眼睛流露出古怪的神色,脸部肌肉僵着,显得他刚才那句话说的更像是嘲讽。

“封瑟。”他说,“别着凉了。”

白寒景注意到他是光脚踩在地板上的,随后想解下他脖颈那条围巾给他围上。

哦,现在又不是凛冬。

封瑟为他不考虑常识的殷勤发笑,他现在的情绪有些偏执,该怎么说呢,活像是对方长了一张嘲讽脸,他就看他哪都不顺眼。

明明,不久前他们说要好好相处的。

封瑟没想到是自己先打破这条界线,比如他现在正在试图挑衅白寒景,做出一些过后无法挽回的事。

“可我喜欢这样的感受。”封瑟病态地笑了,眼尾裂开细长的弧度,“我已经被剥夺掉了痛觉,你不能像所谓的上帝一样在毁掉我其他的感觉。”

“还有,小景。”封瑟一把拽下围巾,一圈一圈的环在他同伴的身上,“不要把我送出去的东西再还给我,那已经不属于我了。”

“你如果那么关心我的话。”他道,手从脸开始到锁骨一点点下滑,所到之处都是血迹斑斑的绷带,“把我的刀片都还给我,然后离我远点,这样我就会很开心的。”

这是步步逼近的挑衅。

“你今天出去遇上了什么人?”

对方一派冷静的问。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封瑟侧过头不再看他,“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人,但我可从来没见过她,我的生活可不像三流小说一样精彩,乏味的只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发小。”

“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我啊!”

他生气了。

好久没有听到回答。

厨房传了轻微的响动,白寒景随后走出来,递给他一杯橙黄色的液体。

“喝掉,我在柠檬水中加了很多的糖。”

“哦,谢谢。”

封瑟愣了一下,小声嘟囔着,低头乖乖的喝掉了它。

再抬起头时,他的黑色眼睛里恢复了少许理智,“嗯,我想我刚才在冲你发疯。”

口腔中的甜味重于酸味。

埃尔维斯对他用的秘药还存在激化情绪的作用。

“随时随地,亲爱的。”

这像一个休止符。

气氛停滞了一下。

封瑟为他末尾的那个称呼瞪大了眼,被饮料呛到了,不停的剧烈咳嗽。

“哦,我没想到。”他捂脸大笑,“你的上一个副本,是教你当一个讨好女孩子的花花公子吗?我是说,“亲爱的”这个称呼从你口中说出,这可太奇怪了。”

哦,高冷男学浪荡子,画虎不成反成猫。

封瑟原本被施加的特殊影响汹涌的笑意给冲淡了,他觉得这个笑话可以笑一辈子。

只有白寒景意味深长的摩挲着空掉的杯子,银色眼眸里迅速掠过一抹灿烂的鎏金。

那副俊美逼人的相貌像极了一位神祗,如果封瑟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与埃尔维斯在沉思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在普利兹港的海洋码头, 克里斯蒂安号完成了它的装填,正准备驶向纽约。

码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乘客、来送行的家属、行李搬运工和海关的检查人员。

一处普普通通、有几百场相同场景上演的地方。

“您这是要去哪儿?”

检查人员不经意问道。

“那当然是纽约,纸醉金迷的天堂, 或许…比天堂还要好。”亚裔年轻人说。

他一口流利的英语甚至说的比大多数本国人都要好, 有伦敦腔的口音,让不禁咋舌。

这让海关人员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

之后, 目光如黏糊糊的水蛭附上他的脸, 贪婪的吸着。

他似乎是华国人。

留着长发, 不过脑后没有那根华国人独有的丑陋辫子,听说那个国家十几年前推翻了他们的皇帝,政府颁发了剪辫令,只不过华国人得有辫子在外国人眼里算是根深蒂固了。

有那么一帮人,喊着留辫不留头, 为他们皇帝燃烧最后一缕生命之火,死在异国,为外国人知晓。

他们残存的余烬是那个伟大王朝日暮所刻画的残影,没有浴火重生, 新生的政权仍在一片废墟中苟延残喘。

这名亚裔长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细碎的阴影落在颧骨轮廓, 有种不寒而栗的诡谲。

他的长相带有独属于东方的秀丽, 整个人笑得很和熙,却又没有什么温度。

“别让我看到地狱就行。”

地狱——hell——

这是个可怖的词……

他的话似乎带来地狱之火,灼热不安。

几乎是下一刻——

神经末梢传来刺痛,海关人员回过神时, 他已经在船票上盖上了个戳, 白纸渗出不详的猩红。

“砰”地轻微炸裂声——

年轻人带着一脸闲适,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 愉快的泡泡从他的嘴唇中诞生,死亡。

雪白整齐的牙齿衬得那条若隐若现的舌头无比鲜艳,如一条红缎带,是引诱亚当与夏娃的苹果的颜色。

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在展开。

他的黑眼睛保持理智,彬彬有礼地问。

“请问可以了吗?”

海关人员小小地“啊”了一声,礼貌的语言驱逐了诡异感,清凉的薄荷味使神经清醒。

他为自己乱成一团棉线的想法打了个哆嗦,摇摇头把杂念甩出去,就像哭泣的幼童试图吮吸受伤的手指,以为它下一秒就会重新长好。

“好了,你可以过去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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