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扶摇4（1 / 2）

这一夜，赵扶摇睡得足够深沉。</p>

他只觉得他仿佛是做了一场极其漫长的大梦。在梦境里，他终于看到了他的母亲。</p>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p>

只是……任凭他如何呼唤、如何哀求和挽留，她都不会靠近他。</p>

“娘亲——”</p>

赵扶摇发出一声惊呼，猛然从床上爬起来。他一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的一切都不过幻梦一场。</p>

刹那间，幻梦过后的失落感席卷了他。他突然感到无比空虚，仿佛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p>

“嘶——”</p>

尽管他在清醒以后已足够小心，可他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剧烈，这使得他的伤口被挣开撕裂，鲜血又开始渗透。</p>

他强忍着血肉撕裂的痛楚，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声。就这么沉默着倒吸一口凉气，想要赶紧下床。</p>

然而，还不待他的脚沾地，熟悉的柔和之声便在他的耳畔响起。</p>

“干什么，干什么，快躺下。”</p>

说话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甘草。赵扶摇抬头，却见她正端着一碗粥站在自己身前。</p>

“是不是做噩梦了？”</p>

甘草丝毫都没有要责怪赵扶摇行为冒失的意思，眼看着赵扶摇如此反常，她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p>

赵扶摇听到她如此问自己，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缓缓低头，依旧还是往日里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p>

“抬头吧，喝粥了。”</p>

甘草拿起调羹，缓缓的吹着粥，将它送到赵扶摇的嘴边。但赵扶一闻声反而是把头埋地更低了。</p>

“抬起头来。”</p>

甘草似乎是没那么有耐心了。</p>

见赵扶摇把头埋低，她继续开口。虽然还是温柔地劝说，但她的声音中已经多了一些别的意思。</p>

她当然明白赵扶摇的心思。</p>

她是有腿伤不假，可这也只是她身上唯一的缺点。相比之下，年纪不大的赵扶摇就像是一个小怪物。</p>

他每天都会莫名地负伤，像荒兽一样嘶吼，会因为疼痛而丧失理智变得疯狂……这样的人，应该比那些荒兽还要更可怕。</p>

他是觉得他不配让她如此对待。</p>

而且，因为活死人草的缘故，他的相貌也会在反复的伤势变化中一直变下去，有时候看着还不如荒兽让人舒心呢。</p>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对他这么好，他不愿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他，似乎也没有不对，是情理之中的事。</p>

事实证明，甘草想的一点没错。</p>

赵扶摇就是这样想的。</p>

可下一刻，他就不得不抬头了。</p>

“抬起头来，小扶摇。”</p>

甘草又发出一声呼唤。</p>

赵扶摇闻声身体一颤。</p>

他下意识地还是想拒绝她，但甘草已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感受着那份温暖，他突然就心生几分莫名的勇气。</p>

于是他缓缓抬头，虽是极度紧张，眼眸深处也满满地充斥着莫名的恐惧之意。但他还是勇敢地看向眼前之人。</p>

下一刻，他被她拥入怀中。</p>

“从此以后，你就是姐姐的小扶摇了，你说好不好？”</p>

甘草笑着，那种询问的语气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p>

这让他僵在原地，直到片刻以后才清醒过来，只得缓缓点头。</p>

小扶摇……于他而言，这是一个许久不用的称呼。</p>

自甘草之前，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这么称呼过他。</p>

而那个人是他的母亲。</p>

他看向甘草，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堂堂正正地抬头，更是向她投去无比柔和的目光。</p>

他不知道，他这种发自本能，更发自本心的目光已深深地触动了甘草。</p>

甘草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孩子看待母亲的那种目光。但她能确定，这是一个人看待亲人时才会有的目光。</p>

突然，赵扶摇的脸色变得苍白。</p>

“姐姐，你受伤了？”</p>

赵扶摇好不容易开口，但他所说的第一句话直接就让她神情微变。而紧接着，一道人影就闻声出现在这里。</p>

“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p>

李华腾依旧还是那样神出鬼没。他出现在两人不远处，只以这样的一句话为甘草做着解释。</p>

闻言，甘草也是默默点头。</p>

但赵扶摇却抬起头，用手指轻抚甘草那净白若玉的脸颊，仔细打量。这一回可轮到甘草觉得不自在了。</p>

他喃喃道：</p>

“不。”</p>

“姐姐的脸一向很美，很白，却是完全出乎于自然。”</p>

“姐姐，你就是受伤了。你脸上透着的白和我的白一样。”</p>

“老爷子，我求求您，救她。”</p>

赵扶摇这样说着，三言两语间声音里就多了一种急迫之意。同一时刻，李华腾对赵扶摇投去不解的眼神。</p>

他很奇怪。</p>

他不明白，他一个一生行医的人都看不出甘草有什么问题，为何赵扶摇如此笃定，就能确定她一定有问题？</p>

李华腾愣神片刻，清醒过来才发现赵扶摇已跳到地上，无比虔诚地跪在他面前。更是直接沉声道：</p>

“我知道您脾气古怪。”</p>

“我也不懂如何讨您欢心。”</p>

“可是，我不想姐姐出事。”</p>

“我求您救救她。”</p>

……</p>

他声音洪亮，情绪无比激动。他的神情更是真挚无比，一言一语尽显真心。</p>

“你……你这又是……”</p>

李华腾刚想反驳赵扶摇。想告诉他甘草根本没事。</p>

可他也注意到甘草的脸色，确实是有些发白，还真有几分病态的感觉。</p>

于是他立刻来到她身边，为她把脉。片刻之后，他只得惊异地看向赵扶摇。</p>

“你这傻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p>

这是李华腾的心里话，他是真懵了。连他都需要通过把脉才知道甘草出了问题。</p>

可赵扶摇却是只用一眼就看破一切，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这傻小子其实还是一个学医的料？</p>

李华腾的联想有些美好。</p> 但现实一直都是骨感的。当赵扶摇开口回答他的时候，李华腾真一股想用一巴掌把他抽死的冲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