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要下雨3（1 / 2）

很快，一幕幕光景出现在甘草脑海深处。她认真地看着，一心想知道赵扶摇在过往那些日子的一切经历。</p>

第一幕光景浮现。</p>

清晨，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村口竟是人山人海之象。甘草观望着，一眼就认出这村子是赵家村。</p>

但这村子本就不大，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景象？这很反常。尽管甘草知道脑海中的一幕是已发生的事，可她还是大感不妙。</p>

赵扶摇出现了。</p>

光景中的他看着年龄不大，最多应该就只有五六岁大小。在那个时候，赵扶摇正和一个年轻妇人相拥告别。</p>

那妇人的样貌与赵扶摇有六七分相像，想来应是赵扶摇的母亲了。光景中，她将那块红丝玉佩放在赵扶摇手中。</p>

“娘亲的乖乖小扶摇，记得，要听药师大人的话。到药王殿以后，不可以挑食不吃东西，要好好学炼药术。”</p>

“娘，我知道。”</p>

“嗯，去吧去吧。娘亲就知道娘亲的小扶摇最乖了。想娘亲了，就自己哼一下娘亲常常唱的歌。”</p>

“玉佩不能丢啊。”</p>

……</p>

在这年轻妇人的嘱托声中，赵扶摇坐上了飞行御兽，跨越百里，被带往一座古老的大殿。</p>

看到这里，现实世界里的甘草已经皱起眉头。她对药王殿有很深的印象，因为这是一个邪修道统。</p>

在这个世界上，道统势力有品级之分，由强到弱分别是一到九品，一品之上还有古道统。</p>

这药王殿只有九品，算是极弱。</p>

但这药王殿做的事从来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它确实是会收那些孩子为徒，可那些孩子最终都会沦为药人。</p>

所谓药人，每天的日常就是要不断地被人灌药、试药。可谓饱经折磨，体质再好都没有用，命不够硬就是个死。</p>

果不其然。</p>

很快，甘草便看到赵扶摇蜷缩在幽暗漆黑的角落里，被药王殿的人拳打脚踢，被绑起来强行试药。</p>

他母亲的期盼之言通通都没有应验。她的小扶摇在这个地方，活得甚至还不如那个药师养的一条狗。</p>

可日子就这样过着，一连五年。同赵扶摇一起来的孩子大多都已经被折磨致死，只有赵扶摇和少数孩子活了下来。</p>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诡异的黑雾突然来袭，赵扶摇和其他孩子才逃离那里。他们开始被人追杀。</p>

只有赵扶摇，他是靠躲在一座荒废许久的庙宇中，这才侥幸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p>

但赵扶摇脱险以后没有走，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离开，而是跪在残破的神像前，念念有词。</p>

“神明……大人。”</p>

“求您保佑我的娘亲。”</p>

“我好想她，好想好想……”</p>

“如果我死了，请让她——”</p>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已无力再说下去。他跪不住了，只能匍匐在地面上，口鼻不住地往外渗血。</p>

他的目光渐渐迷蒙，却始终都保留着虔诚之意。他这是要为与他阔别多年的母亲祈福，不敢懈怠。</p>

他还小，不谙世事，却知道这黑雾会夺人性命，所以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也只求他的母亲能够安康。</p>

“呼——呼——”</p>

甘草仍然闭着眼睛。</p>

她保持着沉默，只是呼吸有些急促。滚烫的泪水不断地自她的面颊上滑落，打湿她的衣裙。她仍闭着眼睛，不愿醒来。</p>

“主——”</p>

能通人言的漆黑胖鼠欲要上前。</p>

但它被李华腾拦住，只得跳上李华腾的肩膀不满地看向他，却发现李华腾的眼里满是惊慌之色。</p>

而在此刻，甘草却不只是在为过往的赵扶摇而哭。</p>

她更是在为她自己、为那个妇人而哭。</p>

她回忆起她这一生。</p>

从不通人事到父亲去世，再到和母亲游历天下。往事一幕幕若无数涓涓细流，汇聚在她脑海深处。</p>

很小的时候，她就自知短命，故而就是明知婚约在身她也不愿面对。</p>

既是因为对未来感到害怕。又是因为她不想负了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p>

她曾想过，若她不出现在那个男子的生命里，他应该会过得很好吧？</p>

可在她母亲也去世以后，她终究还是选择回到她的故土。她不图别的，就是想死在这里，落叶归根。</p>

她回来的那天，正好赶上一场大瘟疫爆发。那场大瘟疫爆发的征兆就是黑雾来袭。</p>

当时，脾气古怪的李华腾还少有地医者仁心一回，救了一些人。只可惜大部分人还是死了。</p>

回忆起那件事，她现在才知道，她竟已见过赵扶摇的母亲。而赵扶摇的母亲不是死在自己家里，更不是死在村子里。</p>

那妇人是死在一座荒废许久的庙宇之中，一座和赵扶摇藏身的庙宇一模一样的庙宇。他们见到她时，她已是病入膏肓。</p>

她没理会他们，她只是虔诚地跪着，正在为她的儿子祈福。</p>

“伟大的神明大人。”</p>

“请您保佑……我的小扶摇。”</p>

“我愿意向您献上我的一切。”</p>

“请……保佑我的小扶摇。”</p>

“让他幸福……安康。”</p>

“让他可——”</p>

当时，那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断气了。甘草现在再想想，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是复杂至极。</p>

见多识广的她在那时候就认出来，那庙宇中供奉的神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神，而是一位古老的邪神。</p>

“黎落.撒伽.雀灵阿柔。”</p>

这应是那古老邪神的真名，在灵荒世界各个角落，都有这位邪神的信徒。</p>

这个邪神又叫大蚀骨雀母神，在很多地方的传说中，都是极度邪恶的存在。</p>

然而，触动甘草的不是这位邪神。</p>

神明？</p>

当神明的信徒蒙受灾难时，这些神明在哪儿？什么正邪善恶，她甘草可不在乎。</p>

让甘草感动的是赵扶摇的母亲。</p>

那个妇人，她不懂得分辨神明的正邪善恶，但她始终牵挂她的小扶摇。</p>

还有赵扶摇……</p>

他明明已自身难保，度过了那样的五年。可他依旧还是牵挂着他的娘亲。</p>

后来，赵扶摇凭着感觉找对了方向，向苍凉山这边一路狂奔。</p>

一路上，他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爬起。</p> 不管受了怎样的苦，他就是没哭过，可当他来到那座破庙中时，他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