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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到女人面前去,尽量做到表情自如,不带感情地问:“您来,有什么事吗?”

女人——也是如今裴凛山的继母杨珊被迫抬起头来看顾星陨。

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到压力,于是跟着站起来,一声冷笑:“我来有什么事?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怎么又搭上了我们裴家。”

难不成……她真是裴凛山的母亲?顾星陨暗自心惊,可是以这女人毫不留情的粗鄙话语来看,对方是来者不善。

顾星陨一时无言,还好,杨珊并没注意到顾星陨的反常,而是逞一时之快道:“当初不是硬气得很?你怎么跟我说的来着,说会立刻和凛山离婚,现在是怎么回事,恩爱都秀到网上去了,你不是瞧不起我们裴家吗,现在怎么出尔反尔,要扒着凛山不放了?”

裴家不喜欢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顾星陨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很短暂,却剧烈。

虽然实际上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可他必须硬气起来,略作思考,顾星陨甚至对着女人笑了一下:“抱歉,如果裴凛山能答应离婚的话,我……也会很乐意的。”

女人被这句话堵的一愣,好半晌,才气急败坏道:“你想离婚,难道凛山还会不同意不成?分明就是你贪恋裴家的权势,不想放手罢了!你这样一个男人嫁到裴家来,败坏我们裴家的门风,你上次怎么没在玉峰山摔死算了!”

裴家的权势。

他裴凛山不就是一个开了个娱乐公司的小老板吗?

顾星陨一时想不明白,正在想要如何应付的时候,老李来了。

“少爷!”

老李在玄关处换鞋,叫了一声:“你在和谁说话?”

听到老李的声音,两个人皆是神色一动,杨珊嘴里嘟囔一句“又是这个老不死的”,便一屁股坐下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十足女主人架势。

顾星陨去玄关处迎老李,就见老李笑呵呵的:“来的时候带了点海鲜,也不知道少爷你现在爱不爱吃,对了,谁来了,裴先生还在吗?”

顾星陨缓缓摇头,低声道:“好像是他的母亲。”

老李一僵。

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把袋子都放在地下,往客厅去了。

见果然是这个女人,老李的背脊挺得十分板直:“裴老夫人,我记得裴先生说过,没他的授意,您不能擅自进来。”

听到他叫“裴老夫人”,杨珊几乎跳脚,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我儿子的房子,我还不能进了?”

老李波澜不惊,提醒道:“继子。”

“关你什么事?”再次被踩了痛脚,杨珊一昂下巴,高声道:“我这次来是裴先国的意思,那是他爸,怎么,现在凛山连他爸的意思都敢违背了?”

老李一笑:“那您来,有什么要事呢?”

“我来……”杨珊的目光一转,落到站在一旁的顾星陨身上,冷笑:“自然是让我来看看你们顾家的这个矜贵少爷死了没,没死怎么还不离婚。”

杨珊牙尖嘴利,说话毫不客气。

老李听得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身后,顾星陨的手掌抚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顾星陨越过老李,与杨珊对视,语气硬了几分:“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没死,死不了,现在也不打算和裴凛山离婚。”

“顾星陨!”

杨珊陡然扬声:“你什么意思?”

既然老李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气,又是裴凛山的继母,顾星陨也没什么顾忌,一字一句道:“字面意思。”

“你!”

杨珊被气得再度站起来,她指着顾星陨,手指抖动着,半晌,才道:“我就知道,你爸妈不干好事声名狼藉,你这个顾家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去,一路货色——”

“你说什么?”

听到杨珊说他爸妈,顾星陨一下就愣住了。

回过神来时下意识朝杨珊走了两步,表情变得分外冷厉:“你再说一遍!”

杨珊一向色厉内荏,被他这模样吓得顿时退后两步,跌坐在沙发上,回过神来,语气又硬气起来:“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顾家,本来都该是阶下囚,没一个是好东西!”

顾星陨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声音沉得几近喑哑:“你,再说一遍。”

杨珊一声冷笑,“怎么,还要我重复?当初你那对父母死了也就好了,脱了罪——”

“啪!”

再听不得这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话,顾星陨忍无可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自出事醒来后,他鲜少有动怒至此的地步,尤其是他刚得知自己父母的死讯不久,又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说他父母“死了好”,情绪一应激,想也不想地就动手了。

“滚。”

他指着大门,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滚出去!”

嫁进裴家多年,从来都是人上人被捧着,头一回被人甩巴掌,还是那个曾经要跪着求他们裴家的顾星陨,杨珊是真的被打愣了。

她呆坐原地半晌,捂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处,一时间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你打我?”

待反应过来,杨珊立刻起身,高声尖叫道:“你个姓顾的竟然敢打我?”

就凭这么个东西?杨珊一时脑热,站起来就对顾星陨开撕了。

活了二十年……不,二十七年,这还是第一次被迫和女人动手打架。

顾星陨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一向对所有女性都礼貌耐心,十分礼让,和女人打架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到底是裴凛山的继母,即使对方再胡搅蛮缠,又是抓头发又是挠人的,顾星陨也十分艰难地维持住了理智,在老李劝架的同时,收着手没怎么回手。

最后这架还是物业的保安拉开的。

一片混乱中老李再次伤到腰,抓着空隙打了两个电话,物业很快来人,几个高大保安抓着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杨珊带到了房子外,那女人的骂声穿透墙壁依然中气十足。

负责人十分尴尬,连声对此时已坐到沙发上的顾星陨道歉:“实在抱歉,不好意思。”

顾星陨脖子被抓伤几处,头发也被薅得乱七八糟,眼下看起来十分狼狈,尽管如此,他还是教养良好的朝人一摆手:“不关你们的事。”

老李坐在沙发上“哎哟哎哟”着,腰痛得不行,嘴上还在关心顾星陨:“少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给裴先生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回来了。”

听到老李说“裴先生”,顾星陨的脸色立刻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他抿紧了唇,想问老李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碍于有外人在,到底没吭声。

渐渐的,外面的骂声停了,换成哭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嫁了个姓裴的,又不允许生孩子,受尽他儿子的委屈不说,现在连这么个货色都敢动手打我了。”

杨珊哽咽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伤害的人一般。

顾星陨听得心烦,第一次觉得自己跟电视里那些菜市场骂架的大妈一样掉价,转头就上楼进了房间。

很快,汽车的引擎声响起,裴凛山带着怒气的声音跟着传入耳朵。

“你来干什么!”

顾星陨将被子一拉盖过头顶,不想再听外面的动静。

而楼下,杨珊妆都花了,见到裴凛山,立刻站起来对着他哭诉:“凛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过来看你们,就是让他顾星陨动手打人的吗?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

“哼。”

裴凛山冷笑一声,没理她,径自进了房子。

“星陨!星陨!”

他焦急地喊,看见客厅里的老李和物业负责人,脚步一顿,“星陨呢?”

老李揉着腰,苦笑:“少爷都被那女人抓伤了,刚刚上楼。”

他被抓伤了。

裴凛山心里一痛,连忙几步并作一步上楼,“星陨!”

他试图开卧室门,然而门锁了。

裴凛山就更急了,一边拍门,一边喊:“星陨,是我,你快开门好不好,老李说你受伤了,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严不严重啊?听话,开门。”

然而不论他怎么劝说,怎么拍门,里面的顾星陨都没有半点声响。

不仅如此,正在他着急的时候,杨珊告状请来的救兵也来了电话。

裴凛山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裴先国”这三个字就心烦,他只能先按捺住了,转身去了书房,压着火气接了。

“什么事?”

“什么事?”

裴先国正开会呢,被杨珊三五个电话也打烦了,这会在会议室外语气不善道:“你家里那个又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他连你妈都敢打!”

裴凛山立刻反唇相讥道:“我妈早死了,你不知道吗?”

“你!”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催他,裴成国也不想和裴凛山多话:“好,行,她不是你妈,那也是你杨姨,顾家那小子做了多少混账事我今天都不说,但就这事,你给我拎清楚了,趁早和他断了关系。我还有事,回头再跟你说。”

说完,也不待裴凛山反应,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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