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1 / 2)

别说赵嘎子,连我都蒙了。

看着赵嘎子在床上哎呦哎呦的惨叫,他下肢缠着厚厚绷带,在炕上来来回回的磨蹭,腿上流出了脓血,又被吓尿了裤子,又脏又臭,他带着哭腔哀嚎,痛哭流涕求饶着。

我心里有了一丝不忍,主动阻拦道:“哥..这..这要摊人命啊,再说了,你不动手,他也活不长了,这用火把人烧死……这未免……”

“可怜吗?”李哥拿出打火机,回头道。

我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谁知李哥凄惨笑笑,说:“他可怜?那谁可怜我的孩子!”

李哥的一句话,把我噎的哑口无言。

他讷讷道:“六年前,我儿子放学回家被耍猴的拐走,因为孩子哭闹,这帮王八蛋给灌药,结果带出去拐卖的途中把孩子装在箱子里,中途孩子醒过来了,可木箱子的出气口被堵住,憋得他用力挠着木头,把指甲都挠烂了,就这么把人活活憋死。”

“有人说是乞丐拐走的,我四处打听报仇,可没有目击者,没有证据,甚至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我去了河北,见过解放前的老杆,他告诉乞丐的内幕,现在小涛又在公园丢了,你说..他该不该死?”

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

所以,我颤颤巍巍拿着手机录制。

李哥又说:“这几年我没少借你钱,让你帮忙打听六年前的凶手,谁知道你特么竟然骗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招,还是死了以后去阎罗殿招!”

赵嘎子真害怕了,哭着求饶说:“大哥别杀我,我三个月前就出事了,因为在外面赌博输了钱,没办法就把弟兄们的钱都花了,让我的义子赵三多给废了双腿,上次拐孩子也是赵三多从中接应的。”

“耍猴的那个人,就是六年前的,当时也是赵三多帮忙牵线,拐走了一个,男孩给五千,女孩儿三千,这笔钱我是一分没花啊,大哥,您就饶了我吧。”

赵嘎子趴在炕头,边说边拿脑袋撞着床沿求李哥饶了他。

这时,李哥说:“大宝你去车上等我,我还有点事儿问他。”

这时候我多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不在多言,不过,他让我把手机借他用用,等我回到车内没多久,赵嘎子家的老宅燃烧起了大火。

我知道,李哥还是做了那一步。

虽然我没杀人,可还是共犯,心里特别紧张,担心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被抓起来可怎么办?

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从赵嘎子河南老家开车回到市里。

大概过了一个月,我听说李哥就把他名下的生意全关了。

我有预感,他肯定要干点什么事儿。

果然,我接到我表叔的电话,他是辖区分局的刑警,找我协助调查。

我真吓坏了,以为李哥把人烧死的事情被警局知道了。

吓得我起身打开电脑,查找关于刑事犯罪共犯的界定界限,以及相关量刑标准。

谁知道表叔并没有要我去派出所,而是去了一栋比较偏僻的老宅,一进门,我看到李哥、韩富贵、我表叔、小涛的父亲都在。

我特别懵逼,把门带上,我表叔说:“大宝,你也别紧张,找你来想帮个忙。”

我问他们到底这是要干什么?表叔说:“我们最近一直调查赵三,他身上背着三起命案,还涉嫌拐卖儿童,我们担心小涛还在他的手上,所以不想打草惊蛇,想找个人混进去,看看能不能揪出来别的同伙。”

之所以选择我,表叔认为我长得比较大众化,属于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脸孔,刚刚大学毕业,一身的书生气还没有脱掉,希望我能冒充大学生求路费,跪地讨钱。

我心里也不好受,再者我心里多少也是有一点正义感。

深思熟虑后,决定答应他们冒充乞丐。

韩富贵给我找了一套他穿剩下的破衣服,又简单给我交代了一番乞丐的注意事项,最终目的是找出赵三多,还有他的同伙,确认小涛有没有离开本市。

表叔也拍着胸脯保证,他会在暗中保护我的!

我简单化化妆,打扮了一番,跪在公园附近,身边摆着一副提前打印好的介绍,写着“父亲重疾,母亲痴呆,因为生活所迫辍学讨饭,希望好心人帮忙,让我重返校园。”

之后的几天,算是让我见识了这个世界阴暗的三教九流。

我身前放着一个破碗,按照乞丐的规矩,碗必须有一个豁口。

这种碗只给乞丐和死人用,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家里瓷碗掉个碴,爷爷都会给它扔了。

因为我选择的地方比较靠近娱乐区,一些个母亲带着孩子游玩,途经我身边,会拿出一些零钱丢在碗里。

我点着头说“谢谢”,尤其看到孩子天真的眼神时,我心里也挺不得劲,想不通,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会如此不要尊严。

一整天,我赚了五十多块钱,因为我做的乞讨叫“告地状”,现在人学精了,给的钱也比较少,除非遇到一些佛教徒,念叨几句老菩萨可怜可怜我,对方还真就可能拿出几百块钱。

第一天,没有引出赵三多的人,我也有点灰心,不过,表叔让我别急,继续加油,那些乞丐垄断附近,肯定出来找上门。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中午,我去摆摊讨饭遇到两位中年男子,他们俩把我围住,满面怒容,“谁让你在这儿讨饭的?”

我刚想解释,对让一脚踹翻了我的瓷碗。

我说:“大哥,你们是城管吗?是不是有误会,要是犯法我换个地方。”

男子说:“什么城管?告诉你,这片儿归我们,你懂不懂规矩?”

我忙问是什么规矩?结果,这俩人一左一右架着我就走。

我们上了一辆无牌照三轮车,之后他们把我带到郊外一处租来的民宅。

我听这几位乞丐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本地的,白天出来讨饭要钱,夜里回到出租屋清算一天的收益。

尤其以同村为单位组织,做事情要听从丐头的安排,不准擅自行动。

到了郊外,两位男子带我下车,之后其中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男子对我进行搜身,把身上的电话和钱全部都摸了去。

好像押送犯人一般,把我带到那栋小房子。

刚进门,眼前一幕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一位没穿衣服的妇女在院子里奔跑,她疯疯癫癫,身材臃肿,脖子上拴着断开的绳索。

紧接着,看到追上妇女的汉子一把将她撂倒,连拉带拽拖进了小房子。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帮混蛋不会弄死我吧?

络腮胡子把我带进了屋子,算上他,一共有七个人,炕头上坐着一位小个子独眼龙,四十岁出头,叼着烟袋锅审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告诉他,就是当地的,家里穷,需要赚钱上学。独眼龙让我别耍滑头,到底是干什么的?哪条街,姓甚名谁,父母叫什么,和谁一起生活,都问的详详细细。

我没有任何隐瞒,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说名。独眼龙听完了以后,继续说:“公园那片地盘是我们的,老大说过,要是想在这儿讨饭,有两个选择,第一、拜我做师父,要来的钱我要抽成六成,第二,你给我五千块钱,我准你在这边干活,否则,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听他口吻,我知道独眼龙不是赵三多。

作为丐帮帮主,把自己干爹双腿筋挑断,带着同乡讨饭的赵三多,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负责管理各自的地盘辖区。

别看他们人少,可团结就是力量。

尤其街边讨饭的乞丐,又没什么势力,哪里是这些中年人的对手?

若是你真正接触过职业乞丐,会发现丐帮与当代主播模式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比如上级是丐头(大主播兼导演),往下分为骨干成员比如打手(经纪人)、放风(运营)、掌柜(分账)、暗托(直播间里的托)等等架构。

剩下那些小乞丐(主播),卖惨卖艺要钱,等善人(大哥)赏钱。

所有的讨来的钱,最上级的丐头要负责抽成,维持团队的运营。

一些大的直播团队,等于有规模的丐帮组织,比如旧上海的四大丐头,负责管理着整个上海的乞丐。

乞丐们与商户合作,不交保护费的,就会大批的乞丐在门口捣乱,交了钱的商户,挂上一杆竹棍,绝不会有一个乞丐来此要饭。

后来,丐头(大主播)还与一些商户合作,一些脏活累活交给小乞丐(小主播)去干,其中丐头抽取大量分成费用。 老祖宗留下来的三教九流,这些行业从没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活下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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