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仗“势”压人4(2 / 2)

党英明恭维地说:“陛下,困难只是暂时的,在您的英明领导下,一切都会过去。这次到新京来,除了讨口饭吃,更多的则是受三贝勒爷委托,协助您和总理大臣推行一揽子经济复苏计划。现在让我慷慨陈词,不太现实,等工作一段时间,对东北熟悉了,再拿出详细方案……”

“党专家,纠正一下,不是东北,是满洲国!”张景惠打断党英明的话,强调满洲是在东北三省建立的一个“国家”,而不是中国的地区。

党英明心里泛起一丝不悦,嘎巴几下嘴,想怼他个哑口无言。考虑到肩负重任,逞一时口舌之快,激怒了张景惠,影响下一步行动,便口是心非地说:“想必张总理对经济复苏有深远打算,抽空我登门拜访,席听高见。”

康德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党专家,刚才我和张总理研究一下,决定由你担任经济部金融管理处处长,一方面给三贝勒爷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人尽其才,让你掌管钱袋子,开源节流,增加国库收入。总之,希望你不负众望,为恢复满洲经济贡献力量。”

党英明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悄悄观察了一下张景惠的表情。看得出,他不想把这个位子赏给自己,毕竟是炙手可热的肥缺,这么重要的岗位安插一个外人,不放心不说,总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感。

为消除张景惠的顾虑,党英明说:“敝人才疏学浅,不堪大任,三个月内无建树,主动辞呈,张总理另请高明……”

张景惠摆摆手说:“党先生过谦了,能得到陛下赏识,乃满洲之荣幸,你我只有团结一致,笃行不怠,不负皇恩。”

康德放下茶杯,说:“此刻尚不是表忠心之时。你们要精诚团结,奋发有为,争取早日光复大清,了结朕的一块心病。党专家,有困难尽管开口,朕和张总理一定会解决。”

党英明欲躬身致谢,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与康德单独合影,日后对付奸佞小人绝对是杀手锏。他说:“陛下之厚爱,令小民感恩涕零,有一心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康德说:“但说无妨!”

党英明说:“小民冒昧恳请与陛下合影,光宗耀祖!”

张景惠脸露难色:“陛下,恐怕不妥,破了规矩。”

康德手一挥:“无妨,叫摄像师上来!”

同康德合完影,党英明鞠躬致谢,同严侍卫长退出会客室。

刚出宫,党英明就见到刚泽在门口候着,身旁还跟着两个军官。刚泽快步跑到党英明跟前,搀着他的胳膊嘘寒问暖:“党先生,您是陛下的贵客,我们也沾沾喜气,今晚在贵宾楼为您压惊接风。这两位是我的同乡,胖的这位叫禾田,瘦的这位叫伊藤,他们是关东军司令部的高参,很想结识你,还望尚个薄面。”

党英明听到禾田名字,不由得从牙缝里往外冒凉气,若果没记错,日军驻冀东联队长也叫禾田,要真是他,此人对锄奸队很了解,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由于没有同禾田正面接触过,党英明无法确认,为了验证关东军司令部的禾田是不是冀东的禾田,一旦确认,有针对性的做好应对准备,党英明决定明天同地下党同志见面时,发报让129师敌工部的同志调查一查,同时让锄奸队的牛栓柱、丁吉发、李彦龙、马俊良、肖永军等五名队员,立即动身赶往盛京命,配合他搞一次行动。

严侍卫长见党英明久久不语,插话打破尴尬:“党先生是道义之人,刚才与陛下交谈牙口缝没嵌,必须得压压惊。”

刚泽心领神会,拉着党英明上了吉普车,向坐落于南岭的贵宾楼饭店赶去。

昨夜的酒局闹的很晚才结束。刚泽、禾田、伊藤轮番向党英明、严侍卫长发起攻击。二人密切配合、左右开弓,将三人喝得人仰马翻,不省人事。党英明表面上喝得酩酊大醉,头脑则异常清醒,不时的撩起眼皮观察禾田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刚泽、伊藤的醉是真实的,禾田的醉是假装的,时常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观察党英明、严侍卫长。偶尔还站起来,假惺惺的伸出右手,要和党英明握手。

党英明透过禾田半醒半醉的表情,断定他是在探自己的底,确切地说是想通过握手,检查右手拇指和食指有没有打枪、练飞镖磨出的老茧。一旦有,就会成为跟踪调查的目标。党英明灵机一动想出计策,右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摇头晃脑地说:“禾田君,单独敬你一个!”说话间伸左手,禾田伸出的是右手,左右手无法相握,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尴尬的笑了,不约而同地说:“哈哈,喝多了!”

党英明由此断定,同自己喝酒的禾田就是在冀东作恶多端的日军联队长,看来他有所怀疑,必须跟他好好玩玩。结束酒局时,党英明说:“禾田君,酒量不错,看来日后咱们得单独切磋喽!”

禾田一脸媚笑地说:“党桑,酒力过人,佩服!”

党英明说:“但愿受伤是不二的选择。”

严侍卫长问:“你俩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禾田抢话:“我们在探讨酒文化。”

无声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虽然昨夜喝了很多酒,但党英明却没有贪睡,次日早早起来,跑到旅馆对面的早点铺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趁热吃了,顿感舒服很多。

雪后新京,银装素裹,被白雪覆盖的楼宇,像穿了一件婚纱,玉骨冰肌,粉脂凝香,有着诗一般的意境。

党英明驻足街头,心生些许感慨,这大好河山要是没有日寇践踏掠夺,那该有多么美好。他越想越生气,不由得攥紧拳头,发誓与日寇势不两立,不驱其驱逐中国誓不罢休。

在回旅馆的路上,一辆轿车从党英明身边疾驰而过,若不是他反应快躲避及时,就会撞到。他气不打一处来,撒腿去追轿车,欲同司机理论一番。党英明刚跑两步,发现车中坐着一位盘着发髻、身着藕荷色印花旗袍、浑身散发富贵气息的女性,尤其是缠绵哀怨眼神,看一眼就能把男人的魂魄摄走。

“巧爱!”党英明一眼就认出车里的女人是金巧爱,他刚喊出声来,怎奈车速太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也许是看走了眼!”党英明有些怅然若失,不停的找借口掩饰心中那份小小的失落。虽然对金巧爱存有芥蒂,但西年的感情,无法割舍心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他断定,金巧爱就在身边,要么在跟踪,要么在保护,若即若离,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他跺了跺脚上的积雪,径首朝着旅馆走去。今天事很多,上午去经济部报到,晚上按照约定,和地下党组织负责人接头,总之,事情很多,要有所准备。

起风了,呼啸卷起党英明无边的思绪,落入无尽的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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