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化形(2 / 2)

  “辛苦了,”淙舟口中诉着安慰,面上却依旧冷淡,只叫这声安慰不达人心,“改门时朝着山中湖水便可,旺星飞至,可破此煞。”

  妇人又是连连点头。

  狐狸荡着一条尾巴,听着仙君卖弄玄机,玄烛清晖将赤色毛皮润的油亮,那双半阖的眸子隐在袍袖间泛着光。

  夜色太深,淙舟既然接了这差事,便当是要于此过夜,这口井阴煞太盛,需得选一晴日晌午破煞才好。

  它翻了肚皮出来,耷拉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星,这黑穹让人看的腻,星子像是黏上去一样,狐狸不看了,偏头瞧向那口枯井。

  更腻了。

  腻的狐狸心里堵。

  曾经也是一山中小院,也是一口这样的枯井,只是井下没有那些湿泥,只有些杂草,推进一处青砖,井底轰声收进一旁,再往下去,便是一处不大的酒窖。

  不能再想了,心脏像是滚过细密的针,没有那么疼,却也疼,疼的磨人,疼的全身都麻。

  夜更深了,树梢微弯,簌簌树叶交替掠过月光,狐狸轻声嘤咛,蜷身窝进仙君肘弯,秋日还未至的凉意顺着风穿透皮毛,和着心尖的针直直透骨,它在南风中打着抖。

  淙舟垂首看着狐狸,狐狸抖的可怜,叫人心生疼惜,他抬袖将狐狸盖住:“才至夏末,你便觉得冷了吗?”

  狐狸又是一声嘤咛。

  淙舟从未见过狐狸如此模样,平日里只要不上房揭瓦,他都觉得已是万幸,猛见狐狸如此,淙舟心里倏然一软,倒也不能说是养不熟。

  他半拢着狐狸,随妇人回了小院,晚风带来远处湖泊里的潮气,将小院浸的阴气更盛。山野木屋不便沐浴,淙舟打算和衣歇息一夜,他总是睡的很沉,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狐狸钻出他的怀,四爪轻点床榻,缓步至淙舟颈侧,它露出犬牙,蹭过淙舟脖颈,接着张开口,牙尖抵住皮肉,狐狸犬牙锋利,只消稍稍用力便可见热血奔涌。狐狸使了些劲,犬牙刺破皮肉,它舔到一丝血腥,倏然收了口。

  狐狸还是心软,它下不了这个手。

  它轻轻舔着那细微的血,神色哀伤,喉中不断发出轻细的呜咽。淙舟似是听得,抬臂将狐狸搂进怀中,却又不曾醒,呼吸依旧微弱,就连狐狸的赤毛都鲜有波动。

  屋里未关窗,月光落在床榻,狐狸浴在一片银白中,悄然化作人形。他不着片缕,墨发铺散,发间的耳朵未曾收回,身后垂着六条尾巴。

  狐狸翻了个身,下巴垫在淙舟胸膛上,抬手拂过淙舟面颊,他指甲有些长,淙舟许久不曾为他修剪过了。

  淙舟似有所觉,环住了狐狸后腰,鼻息不断落于胸前,扰的人有些痒:“别闹,”他将狐狸扒下胸膛摆正,紧箍在臂弯里,“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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