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_分节阅读_第20节(1 / 2)

  春浓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便不再多想。只是她有些好奇:“听闻徐家儿郎年岁已二十有五,却一直都没说亲,也不知是为何。姑娘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长得特别丑啊?”

  “应当不会吧……”柳桑宁这话说得不太有底气,毕竟她也没见过,“我听母亲说过,徐夫人闺中可是美人。都说儿肖母,不至于会长得丑吧。”

  春浓又猜:“那会不会是有什么怪癖?”

  柳桑宁有些无奈,用手轻敲她的脑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若真这么好奇,日后有机会便去悄悄看一眼那徐二郎不就行了?”

  主仆二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次日点卯上值,老像胥们总算是有人良心过意不去,主动去番事房轮值,柳桑宁便可和其他实习像胥一般,在屋中做些像胥科常规之事。

  比如今日,他们便奉命在写给各附属国的王令。

  王令发往各番邦附属国之前,是需要朝廷层层审查盖印的,并不是皇帝一句话了事。等层层审过之后,会将最终的王令呈给皇帝看,皇帝确认无误后,便可下放至鸿胪寺,然后由鸿胪寺的像胥翻译成各国文字,之后再一一盖上鸿胪寺公章,由官驿送往各附属国。

  柳桑宁拿到王令时,便推测出上头的旨意应该是前几日皇帝就已经下令了的。她看了一眼,颇有些惊讶。这上头竟是要求二十二年前来长安进贡的番邦国此次万国来朝给太后过寿宴,依旧派遣二十二年前的使臣,以表忠心。

  她觉得道王令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且不大明白这样做的意义,莫非是圣人怀疑番邦国有异心?二十二年前来的使臣,即便当时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大多数都已经做了爷爷了,身子骨也不知道是否健朗。

  且看这王令,显然是不容推脱的。恐怕即便身体不适,也得硬着头皮前来,不然只怕会认为有了反心。不知为何,柳桑宁总觉得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只是皇帝的心思不是她这等小民能猜到的,她只略一思考便抛到了一旁。

  比如单纯地翻译文字,柳桑宁其实更喜欢去番事房与番民打交道,只是这些话她并不会宣之于口,免得叫人觉得她太过于张扬。对她来说,只要留在鸿胪寺,就已经是极好。

  等到午膳时,柳桑宁埋头吃着饭,就觉得头顶有阴影罩住。她抬眼一看,竟是袁硕几人。他们在她对面坐下,顾安更是好奇地朝她看来。

  柳桑宁有些不解,平日里他们只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并不太亲近,今日他们居然愿意与她同席用饭,实在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袁硕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同柳桑宁说话,一旁顾安却先忍不住问道:“柳娘子,你这段日子去番事房,觉得如何?”

  柳桑宁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回答:“挺好的。”

  顾安却一脸惊诧:“每日都处理那些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琐事,还时不时要出外务,一整日下来累得不行,你竟还觉得挺好?”

  柳桑宁点了点头:“是啊,是挺好。”

  顾安看着柳桑宁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旁袁硕在桌子底下用手戳了戳顾安,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然后袁硕问道:“柳娘子,你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做像胥吗?”

  “那当然。”柳桑宁回答得坦然,“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来考鸿胪寺。”

  袁硕盯着她,像是想透过她的眼神往她心里看去。柳桑宁却依旧坦荡,没有丝毫的闪躲。袁硕心中不由有些钦佩,嘴上却道:“你这般努力,可是为了三个月后的考核能留在鸿胪寺?”

  此话一出,周围吃饭的其他人,不论是老像胥还是实习像胥,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想要听柳桑宁的答案。

  “自然。”柳桑宁回答得很是坦荡,但她紧接着又道,“但我也不只是为了能留在鸿胪寺。我还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往上走,步步高升呢。”

  袁硕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将听起来有些功利的话说得这么坦然,他不由笑了,调侃道:“那柳娘子剑指何处?”

  柳桑宁自信一笑:“自然是鸿胪寺卿的位子。”

  她话音落下,就听到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明所以,觉得自己展望一下未来,也算不得多么惊世骇俗吧?

  可她一扭头却对上了换一双略显清冷的眼神。

  只见王砚辞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来了多久,瞧着像是将她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柳桑宁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说自己绝无觊觎王砚辞官位之意,更无想将他赶下台之意,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宏图大志罢了。可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觉得自己若是开口解释,反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王砚辞却只淡淡道:“柳像胥好志气。”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离去,瞧不出喜怒。

  等柳桑宁再回过神时,坐在她对面的袁硕等人已经默默挪到了一旁,其他人也都纷纷低头,不与她视线相接。柳桑宁这才发现,膳房里除了像胥科的人,庶务科的人也都在。

  她觉着有些人甚至还对她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但很快,柳桑宁就发现苗头有些不对劲。

  接连几日,不仅像胥科几乎无人搭理她,偶尔她想问些事情,大家也都是避而远之外,就连庶务科的人也对她变得疏离起来。

  说疏离或许还不够,准确来说是冷眼加找碴。不是指责她吏员服穿得不够整洁,要扣她的考核分,就是总给她塞一些零零碎碎又难办的琐事。

  而让她明显感觉出这点的是,大家不爱去的外务,庶务科的人不交给老像胥,反倒是交给她去办。

  就如眼下,竟提出让她去老鼠坊巡街。

  没错,就是巡街。在长安,巡街可不仅仅是城防队或是衙役捕头们的事,鸿胪寺也是要派人巡街的,为的就是解决一些街上的番民问题,防止事件升级。

  而老鼠坊,可以说是所有像胥都不爱去的一个坊市。那儿本名是延祚坊,位于长安城的城南,由于坊内聚集的大多都是些贫民、流民一类,是长安城有名的贫民窟,被人取了个外号叫老鼠坊。

  一些外来的番邦贫民,许多会去老鼠坊生活,其中就包括了浑身漆黑的昆仑奴。这也是除了番坊外,唯一被允许番民居住的地方。毕竟若是这些番民到处流窜,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鸿胪寺每个月会有一日在此坊巡街,用来解决此处的番民遇到的问题。穷山恶水出刁民,贫民窟亦是如此。所以鸿胪寺的像胥们,几乎无人愿意前来。庶务科也知晓他们不乐意,所以都是轮着来的。

  按理说,这样的出巡是需要有经验的像胥担任,绝不会落到实习像胥头上。可偏偏,庶务科安排给了柳桑宁。

  柳桑宁就算是个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他们这是有意针对自己。可自己未曾得罪过他们,为何要如此?

  思来想去,柳桑宁只想到了一个原因——她那番想要当鸿胪寺卿的说辞得罪了王砚辞。恐怕这些事也是王砚辞示意底下人对她干的。

  柳桑宁想到这些便有些来气,又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居然还试图关心王砚辞,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没想到他此人如此小气,竟连别人一句激励自己的话也听不得。

  可她也没法子,庶务科安排下来她也只能照做,于是只身一人到了老鼠坊巡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