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1 / 2)

天哪,那么久远的事,那么微小的事,原来都记得,从不曾忘。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发酵,腐烂在心里,漫出馊臭味道。夫妻是什么?好的时候,你侬我侬,不好的时候,各自拆台。

是一场没有硝烟但是比任何战争都残酷的博弈。

那些个日子,静好一直游荡在外,在马路上的椅子上坐着,看前面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吃着灰尘,闻着汽油。晚上去公园,一圈圈走着,直到脚底生露。如此,她的成绩出来了。她心仪已久的北大是绝对上不了了,只能跌到二本,那远在西南边境L市的一所师大。

这样也不坏。她只想离家,越远越好。

父母离婚手续尚未办妥,母亲却在一家酒店将父亲捉奸在床。

妈妈看到爸爸跟他的女学生在一起。据说,妈妈当时并没有吵,合了门,静静地看那两人的狼狈。爸爸顾及名声,叫妈妈的小名,求着:“阿严,反正我们也要离了嘛,房子都归你,你别告到——”妈妈好像微笑了。然后转身。开门。爸爸提了裤子追出去。妈妈奔跑。越跑越快,年迈的脚步居然有了青春的影踪。

也许在奔跑的刹那,妈妈知道爱爸爸吧。那是久远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和那女学生一样也有年轻的娇艳的身体,现在,榨干了,只剩了蓬头垢面。

妈妈在往事的唏嘘中撞上了车,轻飘飘坠落的姿势就像青春一个华丽的回眸。

妈妈走了。

爸爸解脱了。

静好不知道爸爸在松开一个桎梏后会否套上另一个桎梏。

可能没有。至少她看不出。

在丧仪结束后不久,爸爸对她说:系里有个去欧洲考察的机会,你想不想跟爸爸同去?

她想说:想。很想。非常想。

但她只说,不了,我陪妈妈。

她不是要陪妈妈,是她猜测爸爸其实不想她去。问她下,不过例行公事。因为她听周岁安的小道消息,说是那次考察的名单里,也有那个女学生的名字。妈妈亡魂尚未走远,爸爸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享受早晚总会降临的蜜月。

周岁安是她的同学,当然,他们还有更亲密的联系。

他的爸爸跟她的爸爸是同事。他们俩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她比周岁安早出世两个小时。早在两人尚在各自娘胎时,大人们就开玩笑说,如果是一男一女,就亲上加亲。因而起名字的时候,有点小资气质的周阿姨有意地选用了那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试图把他们俩的未来连缀起来。

当然没有用。虽然周岁安长得白净清秀,虽然他对她有着某种执拗的痴缠,她对他毫无感觉。也许本来未必不会生出感觉。只是那件事颠覆了她。

爸爸走后,静好一个人呆家里。

周岁安偶会过来叫她去他家吃饭,都被她谢绝了。

有个晚上,她做了两个菜,独自吃。其中一个菜是小鸡炖蘑菇,她想起妈妈在那个晚上,用筷子点着她的鼻子说,静静,不能馋了,要留给你爸爸。

她乖乖说好。 想着,她眼泪出来了。就和着泪大口吃着菜,一不留神,瞥到了妈妈的遗像。妈妈在镜框里有发黄的微笑。那是多年前的照片,妈妈还年轻,漂亮。只是人的年轻和漂亮不能像相片一样停留。爱情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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