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 / 2)

南秀立刻回过身,视线先落在了萧安的腿上,有些惊喜道:“你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么?”

萧安平稳地朝她走过来,受过伤的腿看不出丝毫异样,果真是好了。

走到她面前,他才道:“不需要坐轮椅了,只是还骑不得马。”

南秀觉得他可怜,大家都去马场那边凑热闹了,他身边却只有云敬陪着。

“你这是准备去骑马?”萧安明知故问。

南秀点点头,试探着问:“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于是在云敬的目瞪口呆之下,自家世子从善如流地点头同意了。

方才殿下不是和跑来打招呼的孙家公子说,不想看比马吗?

马场上架起了观礼台, 日头偏斜,许多人正坐在台上翘首以待。

太后曾看过南秀与嘉文比马, 知道这丫头着实厉害,若今日不能上场倒真是遗憾。等见到她换了骑装随嘉文过来,惊讶又慈爱地召她来到身前,问了句:“你前些时候还病着,已经养好了吗?”

南秀笑吟吟回道:“早已经养好了,谢太后娘娘关心。”

太后笑着点点头,褪下腕上的白玉手串放在金盘中。随后各家夫人也一一放了金银珠玉作彩头, 大都是些小玩意, 只为助兴而已。

镇北侯夫人却默不作声地放了枚玉指环,那指环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太后看得清清楚楚, 同她打趣道:“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是孩子送你的生辰礼。”

镇北侯夫人温和地笑笑:“把玩的物件,比不得几位姑娘可爱。”

听说镇北侯夫人也放了彩头, 预备上场的姑娘们有些惊讶。往常这种场合极少见到镇北侯夫人, 她身子弱, 若非太后邀请必然只会留在府上修养。方才打马球的时候看台上也并不见她的身影,此刻却忽然出现了。

但有南秀在,其他人恐怕是重在参与了。有人轻摇马鞭,已经准备放弃挣扎了,连马背都不急着上, 低声调笑道:“今日这彩头, 南秀怕是拼了命也要拿到的。”

也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公道话:“南姑娘何须拼命, 以她的本事又哪里有人是她的对手?前一年便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

方才出言调笑的是沈兰衣, 她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大出风头?上一回分明是当众丢人吧,莽撞惊了穆姑娘的马, 惹得镇北侯世子大怒。若我是她——”羞也要羞死了。

心里这样刻薄地想着,话却没来得及说完。

南秀从她身后走近,接话道:“没想到沈姑娘这么留意我。”

“谁留意你了?”沈兰衣被撞见说人坏话也不觉得难堪,转过身理直气壮地高声反驳。

“不是么。”南秀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的事,沈姑娘向来如数家珍。”

沈兰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嘉文公主皱眉喝止。

“兰衣!”嘉文语气很重,气得沈兰衣一把甩了马鞭,丢下马,忿忿离场。

嘉文公主也拿沈兰衣没办法。沈兰衣在宫中做了几年伴读,之前她几次为难南秀,也是因为听多了沈兰衣抱怨,想要替好友出气。

沈兰衣就是看不惯南秀总是缠着萧安。从小母亲便教导她娴静知礼,不许她学南秀任性胡闹,她只能远远看着萧安,从不敢忤逆母亲。

可偏偏是任性刁蛮的南秀能时常出现在萧安身边。她又羡慕又嫉妒,如今竟连公主都替南秀说话。

嘉文公主看着沈兰衣气冲冲地走远了,收回目光对南秀道:“不必理会她。”

南秀本来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轻拉缰绳掉转马头,却见不远处的令月也娴熟地骑上了马背,又骑着马朝这边靠了过来。

等她凑近,嘉文公主笑道:“穆姑娘弱柳拂风,只爱读书,从前可是从不凑这种热闹的,今日倒稀奇了。”

穆令月恭敬回道:“令月鲜少上场比试,待会儿还请公主赐教。”

嘉文公主跃跃欲试:“正好咱们场上见真章。”

穆令月见南秀低垂着眼只顾摸身下马儿的鬃毛,轻轻叹气:“你也不必相让,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她话里有话,也清楚南秀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南秀没应声。在心里想着:从前自己的好胜心的确很强,哪怕与嘉文公主比试也从不放水。但全力以赴争个先后,仅仅是想凭骑马的本事论出输赢而已。若是莫名其妙变作争风吃醋的手段,那就显得无趣得很。

她一瞬间没了骑马的兴致。

当比试开始以后,嘉文公主一马当先,场上竟然变成了她与穆令月相争的情形。穆令月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此刻骑在马上却身姿利落,令看台上观赛的许多人大吃一惊。

其中最意外的当属辰王李潼。他神色阴郁,短暂收回视线看了萧安一眼,见萧安也正注视着场上,目光追逐着疾驰而过的马,虽看不出具体盯着哪一个人,想来应与自己一样只会留心令月。

从前他竟不知令月的马骑得这么好。她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辰王不甘心婚事就此作罢,心底生出对未婚妻子的占有欲来,望向萧安的目光中也就多了敌视。

而反观众人押宝的南秀却落后了许多,似乎力不从心。

比试结束以后,嘉文公主险胜一筹,下了场开心了片刻又在太后等人面前替南秀找理由:“秀秀的伤才好些,自然发挥不出十成的本事来,等来年开春围猎再来比试。”

沈兰衣这下可得意了,觑了南秀一眼,等着看她露出难堪的神情。却只见她像在神游天外,被嘉文公主拉了一把,才笑言:“输了就是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沈兰衣也看不惯穆令月,但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南秀,所以忍着恶心夸奖起穆令月来。挑拨离间的事她做得最顺手。

南秀不说话,她便露出一副得胜的表情,终于觉得心里痛快一点了。

穆令月虽然输给了嘉文公主,但也得了太后赞许。

她忍不住看向镇北侯夫人。见镇北侯夫人表情冷淡,只在太后称赞自己时客套地笑了笑,笑容稍纵即逝。又看向萧安,却见他始终看向南秀所在之处。

萧安性格太沉闷,说话时惜字如金,就连自己也被他三五字堵得哑口无言过。上一世她被意气风发的李潼迷了眼,看不出他的好,甚至对他的了解极少。

有关于他的种种,还是南秀单相思时和自己这个狗头军师一五一十说了数遍才不自觉记在了心里。

南秀得了太后几句安慰,而后收敛起神色落座,四周的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关切同情。

其中最关切的当属杜倾山。他本来觉得南秀赢定了,方才自己大出风头的喜悦一股脑散了个干净,人也萎靡许多。失神的间隙,再抬眼却发现南秀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只坐了小片刻功夫便借机离开,注意到的人只当她是比输了马心情不好,不想留在这里任人打量。

其实南秀乐得自在,牵着马带上春叶跑去无人的地方玩。

春叶跑回帐篷为她取弓箭,人刚走,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见云敬正候在几步外,而萧安径直走到马下驻足看她。

他说:“你带我去看比马,怎么反倒将我独自抛下了。”

南秀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抛下你,我……”她翻身下马,站到他面前。

“我方才不是输了么,出来散散心。”她不自在地摸摸头发,随口扯谎。

萧安眼中含笑,又看向她的爱马,“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南秀点头后又觉得奇怪,道:“你又不是没摸过。”

萧安神色不变,南秀也只是随意问了这一句,便任他抚摸了,还跟他一起摸着马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得意地说:“我把它养得很好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