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0(1 / 2)

可惜!那并不是梦。

红豆僵硬着身躯,听见那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在她耳畔痛苦的低语。“红豆!我的红豆!你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引你没有舍我而去?!”

是他!是齐郝任!是她永远的梦魇使者!

红豆努力集中意识,她感觉得到那紧搂着她的男人胸膛是热的,但四周的空气是冰冷的,屋内所有清晰可见,所以这……并不是梦?

“红豆!让我好好看看你!”齐郝任微微松开阮红豆,却像是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似的仍然将她紧锁在身边。

隔了点距离,就着壁上宫灯,他眼神炙热的上下审视,看她是不是瘦了?有没有生病?过得好不好?

他关怀备至的眼神让红豆只觉得鼻酸,因为曾经那是她连作梦都不敢奢求的。

“你瘦了——”齐郝任心疼的朝红豆伸出长指,依恋不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下巴都尖了……”

他温柔的表情几乎害她激动落泪,他心疼的语气险些将她融化,但突然,那些曾被他伤害过的回忆拉回了她的理智,让她终于能凝聚力气,用力推开他。“别碰我!”

红豆声冷如冰,心也是,“难道不怕我把你弄脏吗?!”

她不要爱他,也不要恨他,她只想和他保持距离,以免再度受伤,这个男人,她连恨都给不起。

“红豆!”齐郝任眼里满是懊悔及痛苦,“原谅我!原谅我的顽固、原谅我的盲目,原谅我让妒火蒙住了心眼,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必原谅、不用抱歉,反正你、我已互不相干,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红豆用看着陌生人的眼光冷瞅着齐郝任,下意识的远离他几步。

“红豆!求你别这样!”齐郝任烦躁的以手爬发,眼神透着无奈及恳求。

虽然嘴里说着不相干,但红豆却还是无法当真下去关心眼前的他,此时的他看来和以往很不一样,原是刚棱有型的发紊乱了,向来干净清爽的下巴冒出好大一片青涩胡碴。

他说她瘦了,但其实更瘦的人是他——他不但瘦,还很憔悴,一双剑眉间的纹路深得吓人,像是整日紧锁着眉,看得出在这分别的日子里,他过得不好,非常不好。

但此时的他,虽然少了往日那冷酷不近人情的冰焰,却另有一股教人心疼的颓废,就连早已下定决心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阮红豆,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

“红豆,你可以继续恼我、恨我、气我,但拜托先跟我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这里不是是非之地,而是能让我获得清净的好地方,这里的人对我很好,算我求你,你就饶了我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话的同时,红豆悄悄的往侧门挪移,她知道只要逃出这扇门,只要她放声大叫,就会有人来救她。

她不要看见他,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红豆的努力失败了,早已窥知她企图的齐郝任边叹气,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她面前,一戳指,点住了她的穴道。

“原谅我!”他无奈的接收着她挟带着恨意的目光,将她拦腰抱起,“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会离开,但必须是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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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

恨得撕心裂肺、恨得痛不欲生,恨到了甚至想杀人。

她原以为在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生息、静心澄虑,她对这天杀的可恶男人再也无爱、无恨,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却在再次重逢,在遭他劫持,在被他紧搂在怀里,以轻功翱翔之际,因着紧贴着他身上结实阳刚的男性躯体,竞如往昔般又不争气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了。

更不争气的是,在她抬高恨恨的眼眸,瞧见他那线条分明的男性唇瓣时,竟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只因为她想起那唇曾是如何炙热如火蛇般滑行在她身上的每个角落里。

阮红豆!

她收回视线,痛斥着自己,她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还在为这样的坏男人神魂颠倒?

难道她忘了他曾如何的羞辱她吗?

不!她不会忘!红豆眼神变黯的想起那个令她万念俱灰,纵身往崖下跳的一夜——

原本她以为这一跳,肯定能斩断与齐郝任之间的今生孽缘,没想到她却没死成,还被带到千里外的北方异地!

她心想在她的余生中自当无缘与他再相见,却万万没想到,他不但再次找来,还轻易的将她给掳走。

这可恶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他究竟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红豆愈想愈气、愈想愈恨,终于忍不住用力扯开他的衣襟,让他的胸膛裸露出来,张口蛮力咬下!

这一咬让他见了血,想必很痛,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喊痛也不皱眉?他甚至不抗拒?可这有什么意思!这又算什么!红豆深觉挫折,却又没有别的泄恨方式,只好继续以利齿逞凶。

风雪漫天,其实那时他们早已离开慕王府至少百里远,就算后有追兵,风雪早已遮盖住脚印,一时半刻也寻不来。

他实在是毋须再跑,而该先管管她的利牙,但他硬是不吭声、不求饶,甚至不停脚,任由她像只使坏的恶猫,一路啃咬着他那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胸膛。

这场无声的战役在风雪中持续着,直到红豆除了尝到齐郝任甜腥的血味外,还尝到自己不中用的泪水,她才终于肯放弃了这场角力。

红豆松开嘴,将小脸紧埋进齐郝任的胸口,打死也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水——那因为心疼他受伤而流下的泪水。

“终于咬够了吗?”齐郝任开口,语气里没有生气、没有责难,只有浓浓的疼宠,像是在面对着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宠物似的。

红豆这自己硬下心肠,不受他的影响——他想豢养宠物,找别人去吧!她不希罕。

“我只是咬累了,如果你不放我回去,我还会再咬。”红豆出言威胁。

“那你就快咬吧!”他无所谓的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你回去的!”

“齐郝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她对着他恨声嘶吼。

“你的家在南方、在扬州、在富贵客栈,不在那座慕王府!”虽然他是很想加上一句“在我身旁”,但为了不想再惹毛她,他选择吞下这一句,且还转移话题,“那一晚你跳崖时,是卜大通救了你吗?”

红豆幽幽的点头,回想起那时生无可恋的绝望与伤心,“他是个好人。”

齐郝任眯紧俊眸,不带好气的说:“他是我昔日在江湖上的死对头。”

红豆讶然,“那他为什么要带我去慕王府?”

“那个慕王爷——”齐郝任耸肩,“其实是我更大的死对头,这次我们能顺利离开慕王府,全是靠洛东白和范辛在后头帮我们牵制追兵。”

红豆低头想了想,半晌后有了结论,“你从前在江湖上行走时,做人肯定很糟糕。”否则怎么可能连卜大叔和慕王爷这么好的人都讨厌他。

他闻言不禁失笑,想了想后,决定跟她把过往的一切交代清楚,两人一路走来之所以风波不断,肇祸的主因就是缺乏沟通,该怪他以前太过自信,想着女人不必知道太多,只要乖乖的让男人疼宠,过着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就行了,但他的红豆不是没有判断力的人偶,她有权知道自己未来的男人曾经过着怎样的日子。

于是他开始将他在认识她之前所过的生涯,简单跟她做了个交代。

“你说江湖人称你为‘盗狂’?你说你是以盗人宝物为生的?你说你甚至还曾是六扇门的头号通缉要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把红豆的大眼睛吓瞠得更大了。

老实说,她只猜过范丰是通缉犯,却从来不曾怀疑过齐郝任,因为他那一板一眼又骄傲固执的倔冷脾气像个夫子还多些,压根不像是什么盗狂。

不过当日他在对付雷老虎时迅如闪电的手法,还真是挺吓人的。

“那是在从前,认识你之后,我就洗手不干了。”为了她,他甘愿退出江湖。

“谁说的?”红豆没好气的瞪着他犹紧锁着她不放的怀抱,“你现在不是正从慕王府里盗出我了吗?”

“这不是盗——”他觑着她,黝黑的眸底闪着让她心慌意乱的光芒,“这叫失而复得。”

红豆哼气,非常不以为然,“什么失而复得?我早已与你毫无关系!”

齐郝任淡淡的笑说:“是否真的没关系,是不能用嘴说的。”

那得用什么?红豆原本还想再问,却被他那看来有些暧昧的眼神给逼红了脸,索性别过脸、闭紧嘴,不想再理他,免得让他会错意,还真以为两人会有未来。

齐郝任也没再逼她,迳自将那用来包裹她的貂裘更拢紧一些,捉高兜帽将她的小脸覆紧,像是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风雪中赶路原本应该很冷,但一路上,红豆却感受不到半点寒意,只因为有齐郝任的细心照料。

红豆无声的、被迫的紧偎在齐郝任的怀里,她心里明明该是怨恨他的,却偶尔竟会生起一种奇怪的渴望,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但再长的路也会定完,齐郝任终于停下脚步,而红豆则是早已昏昏欲睡了。

“这里是哪里?”红豆原本极度渴睡,却被身旁骤然明亮的空间给终于弄醒了。

“一个暂时的歇脚处。”齐郝任简单的回答。

既然他不肯多说,红豆只好自己观察,她看清楚这是一幢有着坚固砖墙,能将冻人的风雪全挡在屋外的砖砌小屋。

小屋屋角处有一座壁炉,有人留了火苗,在齐郝任往里面抛入薪柴后,轰地一声火势变大,满室暖意盎然。

屋内地上铺有柔软的长毛地毯,一旁立着漆雕屏风,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摆满食物及茶水、点心的檀木长桌。

有桌有椅、有茶有饭,转进内室,居然还有一张铺着大红色柔软被褥的炕床。 真不愧是盗狂!就连暂时的歇脚处都能准备得这么大费周章、富丽堂皇,一点也不像是在逃命;而若是点上那对立在炕床前的龙凤喜烛,俨然就是一间新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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