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下）（1 / 2）

温妮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然而林阳此时离老人仍然足够近，她还不敢行动。

林阳像是自我否认般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当年有一位人鱼流落我国，在富商权贵中几经转手。后来她却在机缘巧合下有了人类的身份，嫁给一名人类男子。”

“……”

“人鱼和人类不能生育，她却使用禁术诞下了一名子嗣，代价使她成了人鱼中的残疾，再也不能入水。”

“你住口！”

在场的人鱼们并不是每一只都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已经有几只开始窃窃私语。

已经虚弱到无法动弹的老人，此刻也发出了含糊不清、宛如哭泣的叹息。

“她为孩子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我想她一定很爱这个孩子。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要将孩子置于痛苦之中？你认为究竟是她离不开孩子，还是这个孩子不能离开她？”

“不要再说了！”

“你不应该这么对他，即使他是你的……”

“住口！”温妮莎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再也无法维持优雅的假象，朝着男人的方向扑了上来。

“砰——”

爆裂声在山洞中响起，温妮莎的左肩绽放出鲜红的花朵。

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第二枪再次命中，打中了她的左腿。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在山洞中响起。

人鱼们顿时四下逃窜，沿着山壁疯狂地向上爬去。他们大多都有被人类囚禁奴役的经历，非常惧怕人类的武器，尤其是带着巨大响声或是带有火焰的东西。虽然他们已经在奥顿堡的庇护下生活了许多年，但无疑这些枪响无疑激发了他们的梦魇。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小队出现，除了温妮莎身旁的死忠仍在反抗，其余的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场面一片混乱，人鱼的祭坛已然成为了人类的领地。

温妮莎顾不上身体的伤痛，她拼死朝着老人的方向爬去，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颤抖着轻轻触碰老人身上正在腐烂的皮肤，小心翼翼将他抱在怀中，大颗大颗的珍珠从她面颊滑落，滴落在岩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人瘫在她的怀中，目光已然涣散。

他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叹道：“结束了，母亲。”

“为什么……

“为什么……只差最后一步了……

“你很快就能重新拥有永生……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

温妮莎曾经饱受苦难，孩子是大海给予的恩赐，是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连她最后的光芒也要夺去，那又和身处地狱有何区别。

可无论温妮莎如何哭泣与倾诉，老人都不再给出任何回应。

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完全丧失了视力，就仿佛一个正常人尝试用手掌去看事物，看见的并不是黑色、灰色、白色，而是什么都没有。

老人努力睁大双眼，极尽所能将头仰起，望向头顶上方的石壁，就像那是他渴望已久的天堂。

然而他什么也没看见，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他很失望。

可他又想到，若天堂真实存在，又怎会容纳自己这样的罪人？

他重重长叹出一口气，却几乎没有了进气。

最后，这位曾经拥有过无数名望、功绩、地位的老人缓缓垂下头，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直到某一刻，他像是想起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那张灰白的、正在腐烂的面孔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喃喃吐出一个字眼，林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可温妮莎听清了。

一时间她竟停止了哭泣，怔怔地、呆滞地看向前方，随后发出了比哭还难过的大笑：“你怎么这么傻……我们是永恒的，人类又怎能与我们相比……”

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伸到胸前，紧握那枚再也无法戴上的戒指，像是在虚空中、亦或是记忆中见到了最为思念的旧人：“我已经看见了……永恒……”

人群后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她身后跟着一纵医疗小队。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艾拉笑道，她似乎永远是个富有激情和活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