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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环毓嗯了一声,避开他的视线,“那我先……进屋了。”
陆双点头,目送她进了屋,顿了顿,他道,“等等。”
他看到她的背影明显一僵。
顾环毓慢慢回过身来,面色有些发白,强颜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陆双微笑,将汤婆子塞到她的手里,“这个你忘了拿。”
顾环毓目光一动,忙接了过去,“……谢谢。”他看到她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直到门被她轻轻关上,陆双望着眼前紧闭的屋门,神色渐渐淡了下去。
他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她不想说。
那他也装作不知道。
王有实自打从王瑛儿那里知道了陆双身边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女郎之后,便暗戳戳地想要去一探究竟。
他想要在镇上守株待兔,没想到女郎连续几天没有见人。
而陆双更是神出鬼没,警觉的很,就算看到了他,也根本逮不到,很快就会被他甩开。
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好不容易的立功机会,不能就这样白白错过啊!他没办法,只能亲上梅山,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梅山深山老林,陷阱和危机重重,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这也是陆双一家为何属于梅县,却很难被人管束的原因。因为除了他们一家,旁人很难上的去,连官府也是望而却步。
王有实去了好几趟都无功而返,折在了半路上就死活上不去了。
他瘫坐在破庙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顾环毓心里藏着事,怕下山见到如风,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索性不再下山去,只专心致志地窝在屋里给陆双做着冬衣。
而在屋里做女红,她便也有了理由不出门去,不去面对陆双。
陆双最近盯得她很紧,除非是外出打猎,否则他会一天都待在庭院里,打猎的话也是早早就回来。她一出门,他就会紧紧盯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灼热和不放心,好似去哪里都要跟着一样。
顾环毓做着女红,听着庭院里传来的霹雳吧啦的声响,心神不宁,更加一味把自己窝在了屋里。
她觉得陆双现在让她很陌生,跟他待在一起,她觉得举步维艰,那种无形的沉重让人喘不上气。
终于趁着他外出打猎的空隙,家中无人,她一个人悄悄去了破庙。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怔怔地看着高高在上慈悲的观音,第一次感到惘然不知所措。
她现在内心苦闷,而且这种苦闷无人可以倾诉,她现在唯一能够倾诉的,只有眼前这一尊观音像了。
观音普度众生,她一定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顾环毓跪在地上,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经历的、所承受的、一一讲给了观音听,说着说着,她眼眶发酸,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想要回去。她要为死去的母亲报仇,那些害死母亲的人、伤害她的人,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
顾环毓想到那一张炽热深情的脸,哭的更加悲切。
陆双。陆双。
她心里很清楚,她一旦走了,就不会再与他有交集。父亲不会同意让她嫁给这样的人,况且京城与这里之间,相隔千里。
她很清楚这一去便是永别。
浮现出陆双那一张英俊的脸。
他不笑的时候,有一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凛冽感,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剑眉舒展,星目璀璨,露出一口白牙,如此的飞扬而生动。
他曾经对她横眉冷对、态度恶劣,后来也为了她出生入死,把一颗心剖给她看。
她怎么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意。
他比她见到的任何男人都要好,他救了她、保护她、尊重她,照顾她,她在他身边永远都会感到安心。
在她的眼里,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他的爱如此纯粹,如此炽热,如此……沉重。
她最近越来越感觉到,他对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他开始无形地限制她,向她施压。
她害怕。
她真的害怕,怕一旦开口跟他说清楚,情况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怕他……怕他对自己失望,怕他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而观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就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天空,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下一瞬就可能是电闪雷鸣、一触即发。
顾环毓目光忧郁,哭的梨花带雨,怔怔望着面前的观音。
以前的那些温柔如今成为了桎梏住她的丝网,她发现她无法开口对陆双说出任何的想法。
……她到底,要如何跟他开口?
王有实瘫坐在破庙底下,冥思苦想到底怎样才能见一见那个女郎,过了一会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是女郎的哭声,还哭的那样哀伤。
他疑惑地站起身,慢慢爬上了破庙,便看到庙里正跪着一名妙龄女郎,双手合十仰望着观音。
王有实愣了愣,想要进去看看那个女郎的脸,庙里却突然扑出来了很多野猫。
顾环毓听到动静,含着泪转过头。
一只野猫扑到了他的身上,飞快地抓伤了他的手,又有几只开始撕咬他的腿,动作凶狠,王有实被野猫凄厉的叫声叫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还没见过这般凶猛的猫,当即忙不迭地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他一路下了梅山,劫后余生般的喘了一大口气,哆嗦着手掏出怀里的画像,想了想刚才在庙里看到的那一张女郎的脸,与画像比对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对野猫的那点恐惧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嘿嘿笑了两声,忙不迭地把这个立功的好消息呈报了上去。
李大人拍案而起,“果真?”
“大人,千真万确!”
李大人站起身,激动地走来走去,大手一挥,“来人!拿纸笔来!”
当天他就写好了信,令人快马呈给了张别驾,而张别驾收到了信后,又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一好消息送去了京城。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卫林也找到了端倪。
他从一间当铺里,发现了顾大小姐的那一支金镯子。
卫林大喜,决定先去把当这个镯子的人捉来,仔细审问一通,再将这一消息汇报给公子。
柳氏一大早便被小厮传来老爷要出府的消息, 她急急赶去了书房。
“老爷突然要出府做什么?”柳氏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但是面上还得强作镇定。
顾老爷整理着身上的行装,满面红光, 激动道, “是毓儿!毓儿找到了!”
柳氏心中大惊!强自恢复了面色, 硬生生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大小姐找到了?那真是好事呀!多亏列祖列宗的保佑, 真人保佑!祖宗显灵了!”
顾老爷难掩激动, “谢天谢地, 让毓儿大难不死, 等接回毓儿之后,我必烧香拜祖, 斋戒一年!来人!备马, 随我即刻出府!”
顾老爷笑呵呵的, 一回头却见柳氏面色犹豫, 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停了下来,皱眉,忍不住问,“夫人, 怎么了?”
柳氏支支吾吾地看着顾老爷,似是做了好大一个踌躇,犹豫道, “……老爷,妾身知道您思女心切, 但是妾身以为,这样做不妥。”
顾老爷没料到被她当场泼了冷水, 一张脸严肃起来,有些不悦,“怎么不妥了?”
柳氏不住观察他的脸色,讪笑了一下,“敢问老爷这是要去哪?”
“颍州,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