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2 / 2)
佛珠在手,他势在必得,“大和尚,你不是发下宏天大愿,要在长江边的石山中开凿佛窟吗?还不赶紧去——”
肥壮的大和尚望了他一眼,忽而道:“你真的是女儿身吗?”
“我是和尚,历经一千六百八十万年劫难才出世的小长老,你忘了吗?”
“我真希望我忘了。”
这个小长老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韩醉年发誓要查清他的底细,叫他那阴暗的目的再无处藏匿。
“爷,您还有空理那个和尚?樊若水的事您不管了?”明了过来添灯,倒添出韩醉年的心事来,“有人说在江边见着他了。”
韩醉年知道,知道这个叛臣樊若水来者不善,知道他的重回南唐肯定跟大宋皇帝脱不开干系,知道他得做些什么来改变目前的现状。
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郎,一介文官不说,还是顶没用的那种。他既没权利派遣军队,也没权利制订政策,甚至连个调查樊若水去向的人都找不到。
“明了,你说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爷,明了知道,您是有大志向的人。”
他惟有苦笑,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怎么能指望一个小厮给出答案呢!“你派几个家人给我四处打听,这是樊若水的画像,叫他们看仔细了。”
“这……画得还真像樊大人啊!”
“出自顾闳中大人之手,你真应该看看他为父亲所作的那幅《夜宴图》,那才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杰作呢!”连父亲醉醉年年的心态都描画得那般淋漓,真乃传世之作。
韩醉年自父亲韩载熙那里继承了享乐的精髓,若他活在盛世,也会成为一代风流才子。然身处乱世,他深自若人人都似父亲那般,亡国已是指日可待。
明了领着画像出去了,韩醉年埋首成堆的公文里,檀香缭绕,若有似无的雾气在他的脑中弹奏出《霓裳羽衣曲》,他仿若又见到小长老抱着琵琶的身影。
他打了一个冷颤,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地想起那个古怪的小和尚来了。
偏在此时明了匆匆跑了进来,“爷,爷,下面家丁回说在江边见到一个和尚,长得很像樊若水。”
和尚?这些天他怎么竟跟和尚干上了?!
“走,这就去江边看看。”
他快马加鞭奔向目的地,江堤何等开阔,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和尚,倒是有顶马车在江堤上缓缓地盘行,看上去有些突兀。
韩醉年策马上前,“何人在车上?快快报上名来!”
等了良久竟不见回应,韩醉年更加怀疑起这辆马车里装着他正在寻找的人。不再犹豫,他起身掀起帘子,一猫腰钻进了车内,迎面正对上小长老那张素净的脸。
“小长老好雅兴,竟来这江边参起佛法来了。”
“江边清静,贫僧可以悟出许多喧嚣红尘中悟不出的佛理。”两指交替转动着佛珠,他的面上一派清明之色。
“小长老,您不是常说六根当清静。六根都断了,四处皆是红尘,四处皆为菩提,何来清静一说?”韩醉年的笑容始终未达眼底。
小长老连念几遍“阿弥陀佛”,“贫僧所参竟不敌韩大人只言片语,真是悟性不够啊!”
韩醉年可不会因为他的几句夸赞就把正事抛诸脑后,“小长老可曾看到有个胖和尚徘徊在江边?”
“韩大人是在暗示贫僧不该在江边闲逛吗?”
“小长老可一点都不胖,若这副身子给了哪位小姐绝可称作曼妙。”
他紧盯着他的每一分表情,他在试探。很遗憾,小长老面如江水,平静无波。
这却更加验证了韩醉年的怀疑,即便是出家人,堂堂男子被指貌似女人,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他索性把话挑明了,“小长老,在下正在追缉一位叛国的罪人,若您见着他,还是烦请跟我说一声。”
“一定一定。”
他令人驾着马车开路了,守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韩醉年久久难以平息。
他得进宫,他得提醒国主留心这位小长老的一举一动,这是他身为臣子的责任,无法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