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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庶福晋也不能随意去见多尔衮,若是多尔衮想见,自然会去她们的住处院子,或者叫人请过去。

至于府里的侍妾,就只有听安排的份儿,并没有任何做主的自由。

宁翘问:“这是福晋的话,还是主子爷的意思?”

烟霞道:“是主子爷的意思。”

宁翘点点头,她还好,可这后院里的人,坐不住的怕是不止佟佳氏一个,烟雨说,秋雅阁那边,李氏身边的两个丫头,总是在二门口那边探头探脑的,还偷偷打听前头的消息。

要宁翘说,这也是个不怕死的。这时候不老老实实的,居然还敢这么试探。

入了夜,多尔衮回府。照旧去了正院。

他一直掌管吏部事务,这一走两个月,吏部到底积压了许多政务,在宫里见过了皇上,交代了战事,又去吏部处置了许多公文,了解了一下这两个月的事宜,差不多妥当些了,才回府来的。

事情多如牛毛,也不是一日就能理清楚的。

自明日起,多尔衮还是照旧要去吏部主事的。

多尔衮喜鹰,府里鹰房养着上千只海东青,每逢出去营猎,那都是要带出去的,那场面,光是看一看,就叫人心潮澎湃了。

瞧见今儿换上的长衫领口上绣着两只海东青,多尔衮勾了勾唇,福晋这心思,啧。

夫妻俩一道用了晚膳,福晋这里估摸着多尔衮的意思,怕是不会再如昨儿似的宿在前院了。

她瞧了瞧多尔衮的神色,想着这会儿他心情似是不错,便轻柔着斟酌笑道:“爷,妾身今儿是有些不方便留爷了。宁侍妾心思灵巧,性子也活泼,不若辛苦爷走一趟吧?”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早年还能留一留的。

后来她久未生育,佟佳氏进府后一连生了两个孩子,福晋没法子,就只能举荐人了,蒙古的庶福晋还有侍妾们,她都是抬举过的。

只可惜都不中用,一个都不成。

多尔衮望着福晋:“你不想本王留下来陪着你?”

福晋柔柔笑着:“爷恕罪,妾身实在是不妥当。不敢委屈爷留在妾身这里。”

多尔衮便道:“那福晋就好好养着吧。”

也不说什么时候再来,抬脚就走了。

福晋身边的蒙嬷嬷进来,见福晋在榻前呆呆坐着,忙上前道:“福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才瞧见主子爷走的时候,似乎不大高兴的。”

主子爷来了,又把人推出去,只怕是不好的。可这件事不这样做,往后再被东院那边绊住脚,邀月堂那边想出头就更难了。

蒙嬷嬷还是心疼自己主子的。

福晋回过神来,轻声道:“我没有不舒服,嬷嬷别担心。主子爷未必是不高兴的。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回了。”

她是该说的该做的都说了做了,接下来,就看宁氏自己的本事了。

她不把人推出去,她能怎么办呢?

这里蒙嬷嬷给福晋松散了头发,正院的大丫头英巧进来回话:“福晋,主子爷往东院去了。”

福晋一下子抓紧了蒙嬷嬷的手,难道还是不成?宁氏那样的美人,都入不了主子爷的眼了吗?

东院里,佟佳氏喜不自胜的迎接了多尔衮,她知道多尔衮在正院用过晚膳了,因此也没有再预备膳食。

吩咐身边的嬷嬷丫头将寝室好好收拾一下,被褥都要柔软馨香,主子爷这个时候过来了,那肯定是要在这里留宿的啊。

待一切都预备妥当了,佟佳氏才打扮妥当了,去见多尔衮。

多尔衮来东院,先去看了大格格和大阿哥。

这个时辰,两个孩子已经睡熟了,多尔衮悄悄来看过,也没吵醒两个孩子,看他们一切都好,正从大格格屋里出来时,就遇见了盛妆打扮来的佟佳氏。

夜色掩映下,多尔衮微微皱了皱眉。

“都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多尔衮上前去。

佟佳氏娇笑道:“妾许久不见主子爷了。自是要出来迎一迎的。”

多尔衮进了屋中,叫佟佳氏坐下,瞧了佟佳氏一眼:“气色不错。你和孩子,可都还好?”

佟佳氏笑道:“多谢爷记挂。妾很好,孩子也很好。”

多尔衮点点头:“天色不早了,那你好好歇着吧。”

看多尔衮动作似是要走,佟佳氏有那么一瞬的慌张,她伸手牵住了多尔衮的衣袖,鼓起勇气道:“爷,留下吧。妾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府医说可以——”

可以什么,佟佳氏没有明说。

她都已经生过两个了,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不信主子爷不知道。

多尔衮却只温和拍拍她的手背,将衣袖不着痕迹的捋下来:“别胡闹,你好好养着。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佟佳氏追到门口,也只瞧见了多尔衮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想不明白,以前生大格格大阿哥的时候,她和主子爷也不是没有过的,之前都可以,为什么这次不行了?

难不成,是福晋在主子爷面前说了什么?主子爷就厌弃她了?

正院留不住主子爷,主子爷又不留宿她这里,那主子爷会去哪里?

佟佳氏立时叫人去查看。

永平回来,小心翼翼的禀报:“主子爷去了邀月堂。”

邀月堂?宁氏!

佟佳氏隔着小花园隐约看见邀月堂的光色,好啊,居然敢和她抢人,这个宁氏是留不得了!

宁翘今儿就没有那么早睡觉了。

入夜之前,福晋让人悄悄给她传话,说今夜让她好好预备着。

福晋送这个消息过来,倒也不是真的就要护着她,不过是怕她没有准备在多尔衮面前失仪带累了正院。

听见多尔衮从正院出来就去了东院的消息,烟雨烟霞两个都有点着急。

宁翘却稳得住。多尔衮一出去两个月,回来去看看孩子,看看佟佳氏,有什么不可以?宁翘很清醒的,她进府的时候,佟佳氏如日中天,可不是失宠的人。

倒是听见说多尔衮从东院出来,往她这里来时,宁翘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诧异。

佟佳氏没能留住多尔衮?

多尔衮看见院中跪迎他的宁氏,眉目松了松。

浅碧色通长的衣裳,头上简简单单的玉簪子,袖口几朵不知名的小粉花,倒也雅致清新。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一下子勾起了多尔衮的记忆,再看这双眼睛,比初见时还要剔透干净。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眼神呢?

通亮的屋里,越发显出宁氏的天生丽质。和她的身段儿比起来,别的竟都没有那么出众了。

“在绣花?”多尔衮随意看了一眼榻上的小摆设,想起福晋的话,问了一句。

宁翘上前伺候多尔衮用茶,笑道:“奴才不敢欺瞒主子爷,奴才哪里会拿针线呢。是奴才瞧着两个丫头打络子,奴才手笨学不会,白看看热闹罢了。”

多尔衮的指腹捻了捻袖口的苍竹,微微笑道:“福晋说,你技艺精湛得很,家学渊源,针线房的人都是得你启发,才有了这些新鲜样子的。”

宁翘忙道:“那是福晋抬举奴才了。奴才哪里有什么技艺,要是奴才真的那么厉害,前儿侧福晋吩咐奴才给大格格绣贴身的小衫,奴才也不会惶恐不敢接下了。”

福晋这瞎话可真是张口就来,她可不能顺着这话说。回头多尔衮知道了她骗人,保不齐就大祸临头了。

真没想到福晋还在这儿给她挖坑。她要是稍微虚荣一点,可不就中计了。

佟佳氏叫宁氏给大格格做贴身的小衫?

多尔衮心中微动,大格格的小衫,不都一向是针线房做的吗?

前儿出了大阿哥水痘子的事情,佟佳氏还私底下和他说,想以后大阿哥和大格格的贴身衣裳都她们自己做,多尔衮不愿佟佳氏费神,没应她这个事。

怎么把宁氏又牵扯进来了?

“福晋赏给奴才的衣料,也是奴才想了法子,请赵嬷嬷出府去问了家里的绣娘才补好的。奴才哪能有这样的手艺呢?”

宁翘将事情原原本本照实说了,“赵嬷嬷与奴才家里的绣娘交好,说是跟着学了好多花样子,奴才是半点不懂这个的。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学过,主子爷就别往奴才脸上贴金了。”

“奴才年纪小,家里人宠着奴才,压根没拿过针线呢。”

容貌姣好的小姑娘口齿伶俐,神情娇憨,一字字一句句说的,却是自个儿的短处,还半点不居功,不会针线,好似说的是什么值得骄傲得意的优点似的。

那一脸的小模样,看的多尔衮想笑,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宁国光他知道。镶白旗底下的那些个小佐领,多尔衮都是记得名字的。

对于宁氏的阿玛,多尔衮是很有些印象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往前拼杀,没想到在家里,把女儿宠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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