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海边62(2 / 2)

一张A4纸上,一个女孩的复印相片早已被风雨侵蚀得破损、污渍、陈旧、模糊,上面的文字在记述着一段悲伤的往事。

罗烈盯着纸上的相片和文字魔怔了半天:心口颤栗着,无缰的思绪又在纷乱中纵马狂奔……

恍恍惚惚地——罗烈不知何时离开的花鸟市场。

毫无目地在街道游走,每当看见一间发廊,他条件反射的停下来,但又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想进不进——他觉得发廊里没有其他客人时才好意思光顾,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可能异样的举动和古怪的神情——除了理发师可以不计较之外。

那天下午,他极力维护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走了十七条长街却没能让半个城区的理发师给他剪掉头上四个多月没剪的蓬乱长发。

他感到在城南区无法完成理发的任务,还是返回城东区吧!于是他搭52路公交车往回走。

在车上,当司机师傅把车开进北湖深长的幽暗的隧道,他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又深深地陷入异常焦虑的泥潭之中。

他觉得身边的一切像以前某年某月的某一时期,变得毫无生趣:毫无意义的强颜欢笑、掩饰忧伤、恹恹倦倦;毫无意义的在懦弱、勇敢、虚荣、心悸和忏悔的情绪洪流中起落沉浮;毫无意义的在悲天悯人、爱恨情仇,黑白世界的硝烟战场上冲锋、呐喊、拼杀;毫无意义的在黎明或午夜的河岸焦灼地对峙于咳嗽、胸闷、晕眩、胃痛……

思想一旦感染了情绪低落的病毒,如果不能及时有效的加以抑制,让它病变为思想肿瘤,它就永远潜伏在体内,在某种诱因的刺激下发展成毒瘾似的难于戒掉的思想炸弹。于是,鬼门关就像随处可见的十字路口——吸引人或欺骗人不辨红灯绿灯地横穿而过……

一个普通感冒的喷嚏足以催化一颗郁抑的心破碎。罗烈深知这一点,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当他隐隐约约的担心道路上奔驰的车辆失控地撞向自己,担心街边高耸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担心遇见一双熟悉或相似的眼睛,担心听到熟悉或者突兀、刺耳、高亢的声音,担心路上被一个深坑埋葬或者一块该死的香蕉皮诡异地追逐着绊倒……

出现幻听幻觉苗头的罗烈最终没有回城东区,他中途下车,在一个小超市买了一把剪刀和一把小木梳揣在兜里。他走走停停,寻寻觅觅,来到芋山风景区找了一家面朝大海的旅店住下。

那是顶层最后角落的一间屋——609号。他久久地站房前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他听不到海浪起伏的身姿,听不到巨浪拍岸的声音,看不见移动的帆船和人影,他只看见一片灰黑的浓云笼罩着海面,只嗅得到不急不缓的风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咸腥味。

天黑之前,他谨慎地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提示牌,进屋后紧紧地反锁房门。

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他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单位请三天假,然后关掉手机,从兜里掏出剪刀和梳子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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