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6(2 / 2)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或是被世界折磨的疯了,或是本来就疯,他们若是没有彻底走火入魔,有些就会向弱小得无法还手的人施暴。

他以前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人花一个晚上把一个野窑子里的人全部杀完,再去杀下一个。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效率低下,分几天把人杀光,让猎物充分感受地狱渐渐逼近的恐惧,却不知自己就身在猎人创造出来的地狱之中。敢拖时间的实力都还行,因为要防备一些搅局者——其他客人。

若王崆峒最近遭受了什么能力方面的挫折,他现在已经以谨慎为上,打道回府了,但和赵洺练习斗法给了他太大的自信,他现在觉得只要还是炼气,他都可以一战,大不了打不过了再跑,反正那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他甚至产生了当个捕兽夹的想法:在一间房子里寻欢作乐,等那个疯子来了,把疯子干掉。不过四周很安静,没有惨叫,也不曾有神时覆盖到他,估计就是有疯子,他也已经完事了。

别是已经把人杀光了吧?这是王崆峒仅剩的担心了。

他的兴奋比来时多了一层,激动得几乎要喊叫出来了。

他第二间拍门而入的房子有人。屋里昏暗的灯光被开门的巨响一吓,缩刘令了半寸,屋里对灯枯坐的一个妇人也被吓一下,面对门站起来,站到一半就停住了。

“你是来玩的……还是要杀人?”

看来有人在此杀戮不是刚刚开始。王崆峒按捺住回答“杀人不就是玩”的恶趣味,一本正经地说:“来玩,就是你了?”

那妇人讨好地笑了。她是凡人,不年轻,又是个猪脸。她说:。“怎么能是我呢?”

好像是要说明这屋里真正货品的姿色,她又说:“我这个样子……”

这房子有两个房间,这时候从另一间里出来两个年轻的。光线昏暗,王崆峒看不太清,觉得还行。

“什么价?两个都要了。”

两人一声不吭,那妇人喜笑颜开:“二十灵钱,就是点活命钱……”

王崆峒觉得她每次说话都好像欲言又止,恳求他自己脑补完整。他不耐烦:“十枚灵钱就行了!”灵石用块来算,灵钱总是枚了吧。

那妇人的脸变成灰色,一声断续的“哎呀”还没出口,王崆峒就径直推那两个进了另一个房间。她好像才想起自己正处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姿势,默默地坐下了,听着隔壁埋怨一般的细语,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肩膀塌下去一点。

王崆峒这边正戏还没开始,那两个女人还在一个劲地要他先把钱付了,他还在虚情假意地推脱时,隔壁传来妇人杀猪般的尖叫。那尖叫是如此尖利而绵长,听到后来王崆峒都快怀疑这是世界以初生来就有的声音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只见一个衣衫染血的中年人右手捏着一柄短小的匕首,左手搭在妇人肩上,夸张地咧嘴笑,好像要把近在咫尺的尖叫的脑袋吞掉,为此需要先把自己的嘴撕裂才行。他的右手做着慢动作朝妇人腹部捅,妇人叫了这么久,他连衣服都还没捅到。

这就是那个疯子!

王崆峒手都颤抖起来,他的硬木剑只要一瞬间就会出现在他手中,但他不动。这疯子看似疯狂,但或许还留有后手,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从隔壁冲出来,但说不定已经暗中做好了准备。

王崆峒的神识立刻覆盖整个窑子的区域。这里没有疑似同谋的人。如他猜测,这种疯子喜欢单独行动。附近除了面前这个炼气圆满,没有能和他匹敌的人了。这样他动起手来不需要顾及的太多,否则还要担心被人趁火打劫。

王崆峒静止着。

那妇人停下了尖叫,开始无声地抽泣了。

疯子仍旧是没发现王崆峒的样子,周身灵气却收紧了一些。

疯子的刀尖终于碰到了妇人的衣服,妇人睁大眼睛往刀尖上看。疯子却突然撤掉刀,尖笑起来。

“啊哈!啊哈!”他左手始终紧握着妇人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我猜你是以为我会这样吧……”他在妇人旁边比划着。

“这样先慢慢慢慢,然后突然!”疯子把刀狠命地扎进妇人背后的墙壁,刀身整个没了进去。他轻易地把刀拔出来:“错错错错,在下是表里如一、前后如一的。一直都会这样慢慢慢慢……”他的刀缓慢地沉入墙壁里。

“一直都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沉稳,无可阻挡!!你说是不是?你能抵挡它吗?”他又在抽刀了,“不能对吧?对的,就是不能。绝无人可以阻挡它!”

“来,讲解结束,现在是实战了!来!”

疯子把刀对准妇人的腹部。妇人嘴唇剧烈地颤动着,其他部分却像没骨头一样软掉。

“撑住……撑住!您应该撑住!”疯子不知是对妇人说还是对他揪着妇人的左手说。

王崆峒决定动手了。让疯子把妇人杀掉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疯子能够专心对付他。而且缩在他背后的两个女人一直用压低了的、抖着的声音求他救命。她们还是过得去的,十枚灵钱不过分。

他心念一动,木剑在手。这个距离,他可以一剑穿过那个疯子破壳小鸡般突起的喉结,接着把他的头整个卸下来。他的剑虽是木质,坚硬锋利不输钢铁。

他剑还没伸出去,一团巨大的火焰就凭空出现。暗室待久了的他立刻被晃了眼,木剑在面前乱甩,另一只手发动一张防护符——最垃圾的单面屏障。

隔着防护符的屏障,他还是能感觉到火焰灼人的温度,那妇人恐怕是承受不住的。这招发动的这么快,已经可以确定是符。

王崆峒不等火焰熄灭,一脚侧踢,踹倒了安着门的那面墙,窜出室外。那疯子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早他一步从开着房门出去,左手上还抓着一团焦肉,那是妇人的肩膀。

疯子丢下焦肉,那肉尚未落地,王崆峒的剑就逼到他面前,剑上泛出迥异木头的白光。

疯子不动,两张防护符一起发动。他的符比王崆峒的高级多了,金色的护罩把他罩得严严实实。王崆峒的剑刺破了一层,被第二层吸住。他往剑柄上用力一击,上的白光脱离剑身,硬是把第二层护罩撕开了一个口子。

这是风刃和灵器结合的用法。

这是护罩破了一处便无法维持了,疯子疾速后退,王崆峒一面惊讶这人疯成这样还知道退,另一面用更快的速度逼上去,剑尖假意向他胸口刺,待疯子汇聚灵气于手心抵挡时,调转方向切断他的手腕。

疯子踉跄倒地,倒地瞬间一道火符朝王崆峒袭来。他预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提前避开,把剑朝疯子投去。

他这一投,出手不快,剑在飞行中加速,一举贯穿疯子的头颅。

那疯子动手开始就一直嘀嘀咕咕,哼哼唧唧,这一下总算没了声音。

王崆峒徒手一道风刃把疯子当胸斩断,确保他是真死了,然后上前取剑,搜身。

从疯子拿出来的符看,此人十分富有,年纪看着不小,应该是修为无法更进一步才疯的。王崆峒暗想,也还好是他疯了,若是精神正常,有这样的修为,再加上这样的装备,他打起来会很困难,比如刚刚切手腕那一下,如果不是他蠢到只把灵气聚集在手心,他根本不可能把手腕给切下来。

从疯子身上搜出来的乾坤袋,他并不急着打开看。附近房间的人在他们打斗时龟缩不出,却未必不想来分一杯羹,虽说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家伙,总还是回去再看更保险。

搜完东西,他把疯子的尸体烧掉了。虽不修习火系功法,丹田之火是每个修士都有的。王崆峒不炼丹,也不炼器,这火就只有烧烧尸体这一个功用了。

他没忘了再回到那间窑子。他推倒了一面墙,造成的后果就是进门的那个房间也一起倒了,现在这房子只有破破烂烂的一间房间,在这一片房子中也属于烂的。

那两个女人正看着废墟掉眼泪,她们害怕仅剩的这间房子塌掉,更怕被王崆峒和疯子的打斗波及,留在了屋子里。王崆峒不管她们的眼泪,干了他想干的,走之前还逼她们把财物都拿出来,不然依旧杀了她们。两个女人一共给了他八枚灵钱,他知道她们还藏了点,但想着疯子的钱肯定不少,不管她们了。他启程回赵家。

王崆峒回赵家的夜行根本无法和刘令与左析去鸥街的夜行相比。一路上他提心吊胆,草木皆兵。他的灵气不再充裕,窑子附近又没有像样的路,他每钻一丛草木都担心有人潜伏,一时间害怕过浓的黑暗,一时间又嫌月光照得太明亮。

月亮连着亮了好几天了,这本没什么,如今也有点凶兆的意思了。

所幸他还是安全到了赵家。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