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6(1 / 2)

赵橹跟着江自然走。

他完全可以让江自然指方向,然后自己带着两人一起飞过去,比这样走快多了。可见人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开始就说要带路,带路呢,走得又很慢。

这家伙确实很有发疯的样子。从乾坤那里拿出一个印花的大壶,走几步就嘬一下壶口,跟亲嘴一样。那壶还挺精致,花叶纤毫毕见,表面还有一层均匀内敛的包浆,但赵橹看到江自然用嘴嘬壶口之后的话,对这壶就没兴趣了。

喝过壶里的东西之后,江自然就跑得快多了,但跑起来东倒西歪,很不稳当。赵橹怕他摔死的,叫他慢点,这人充耳不闻。赵橹追上去看他神色,有醉酒之态。

“赵哥,好东西尝一口?”江自然冲他举举壶。

“这什么东西?”赵橹对这不明液体很警惕。

“好酒哇!能让你真的喝醉!”江自然说着,越跑越快。

“那不是仙酒吗?”赵橹喝过这玩意儿,那还是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伙伴们以喝仙酒为荣。

“不一样的!”江自然神色转严肃,“这可是比仙酒好喝多了,也不会头晕。”

“不会头晕你晃什么晃?”

“醉啊!我才炼气啊!顶不住这酒。”江自然一晃一晃地撞并排的赵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醉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不用问了!到了!”

“到了?这是……你他妈带我来这里干嘛?”这是一堆破旧房子和扭曲的巷子的组合,是一个野窑子。

“你有老婆了?”江自然常弄的看着他,“来,来一口。”他把壶伸过去。

“没有。唉,我不要,自己喝去。”

“你嫌脏我还有嘛,来,来一口。”江自然又逃出一个壶来。这个壶清雅古朴,比上一个小一点。

“不喝不喝。”

“来一口嘛。”

“喝个屁啊!”赵橹火了,“你说,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别是有人埋伏!赵橹神识范围内没有筑基,但对方特别擅长隐藏气息也说不定。

“唉,别紧张。”江自然半是嘲笑半是怜悯地说,“最近这里有个人专门来杀人,我还是炼气,多少有点害怕。”

“你个炼气圆满你慌个屁!只要你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别乱七八糟地喝,就肯定没事了!”赵橹算是知道快散场的时候江自然在那里喊谁要跟我去好地方时为什么没人应他了,这货疯起来还真疯啊!他以前也这样吗?不这样啊!要不然自己没一点印象呢?不会是这几十年筑基一直失败闹了的吧?赵橹认为这很有可能。

江家也是鸥鹭宗这边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家族,里面英才不少。江自然当年也是被认为前途光明的,年龄比赵橹还大一点,筑基不成不会就自甘堕落自暴自弃了吧?

“你害怕就走吧,那你看不到杀人狂了。”

“我害怕个屁。杀人狂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但是说不定你会喜欢呢?嘿呦!”

赵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一间屋里走出来,脏兮兮的头发垂下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孔。江自然注意到她的存在,说着说着就扑过去把她推倒在地。那女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赵橹赶紧冲上去阻拦。

为时已晚。

江自然手中藏着一把短刀,那一推的同时还在女人挺起的肚子上划了一刀。他立着,狰狞而呆滞地笑看女人。那女人吓得发不出声,也许是痛得。

赵橹抓住江自然的肩膀往后扳,以为他只是突然发疯,手没抓紧。不料江自然猛地一顿,只在赵橹指上留下松脱一刻的轻微疼痛,就狂暴地扑上那女人的身体,膝盖骨几乎没入她的伤口。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那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被江自然割下了头。

赵橹冷汗直流,哑着声音问:“你他妈就是那个杀人狂吧?”

“哎呀,是就是喽。干吗那么看着我?”江自然转过来,神色癫狂,“在吗?你要阻拦我吗?你要把我就地正法吗?当然你是可以这么做的,毕竟你是筑基,我是炼气嘛。来,来一口?”江自然渐渐露出胜利的笑容。

赵橹颜色发白,大声喊:“我看你他妈是真疯了!”

江自然猛扑上来,吓得赵橹差点把他杀了。江自然狠狠揪住赵橹的衣服,拼命的大叫:“尔等……狗娘养的……啊……赵橹,你的事我还不知道?”

赵橹一拳揍在他脸上,接着又朝着他的下巴来了一下。江自然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赵橹朝他狠命地骂了几句,把他丢在这里走了,希望他被路过的人顺走所有东西。

他的愿望成真了,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赵橹前脚刚走,王崆峒后脚来了。他是问了鹤街一个看着像本地人的中年人才来的,一路上他还有点战战兢兢的意思。

根据他多年来的经验,这些房子中最大,看着最舒服的一定有着最好的女人。他的修为——炼气八层——在这种低级的窑子里享受最好的女人没人会介意,不像以前。

他前几年可真是人生中的低谷。修为是稍微有了一点,但一方面没有相应的实力,另一方面修为本身也没到那个程度,只是架不住心比天高,他行事敢于蛮横了。结果当然是狠狠地被这个世界教训了。然而只要修为又提高了一点,或是学了什么新的打架本事,他就又觉得今非昔比,要让世界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了。如此,他在遇到赵橹,加入游试队伍之前就是一直在撞墙和碰壁。

他之前说胆子再大的话,怕活不到现在,这不仅没错,还说轻了,就以他这个莽撞的程度,活到现在完全是运气好。要是稍微倒霉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死,因为占了窑子里最好的女人而被赶出来打死都算是普通的了。

他完全清楚自己莽撞,认为这是骨子里的,改不了,只不过需要稍微修炼一点。于是他在游试的同伴面前表现得特别斯文——这是对他正常的表现来说,不然大概再怎么样也称不上斯文。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刘令装起来比他还斯文,野蛮起来可比他夸张多了。

说实话,他根本不相信这世界有斯文的人。全是装出来的!像左析这样,再会装,你把她手上皮扒了,看还装不装。

王崆峒就这样对自己和自己的世界观总结着,进了看起来最“体面”的一间房子。

没有阵法——这种地方都这样——他在门板上用力一拍。还好房子的主人以开放包容的态度面对世界,没把门锁上,也还好,这房里没别的客人在,为了避嫌关住门,不然这一下得把门板连同一面墙都拍倒才好呢。

王崆峒很有气势地宣告了自己的降临,却被屋里迎面纯净的黑暗扑灭了气焰。空的,没人,他这一番豪气就给着四面空墙看了。

倒不是他进门之前不知道用神识探测一下,而是这种野窑子的潜规则就是把神识维持在周身一米左右的范围,免得发现熟人或被熟人发现尴尬。也是他运气,赵橹这个不管潜规则的家伙在他来之前就走了。赵橹发现的话……要说有什么也没什么,幼骏的私生活骐骥也管不着,只是他会觉得很不合适罢了。

进了空屋,灰溜溜地退出去不是他的风格,他非得把这个屋子搜一番才好。他取出乾坤里的小块月光石,并不宽敞的屋里顿时透亮透亮。

这一照却给王崆峒吓了一跳——屋里竟然横了几具尸体。他在心里骂这里的人不讲究,这么一间房子就给拿来当停尸房,实在是浪费浪费罪过罪过。不过等他发现这些死人都是被残忍地杀掉后,他毫不犹豫地展开神识覆盖这间房子和周围的一些区域。

没有活人,这么近的距离不太可能藏得一点感觉不到。

他这才注意到从门口开始有很多道血迹,像是拖动尸体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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