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竹海奇遇（1 / 2）
在班主任不紧不慢的指示下，初一（1）班的同学们都拿到了本学期的教材，坐上各自抽取到的座位。
大多数人都是初次见面，彼此陌生，但多少都开始自发地相互了解起来，或许他们都隐约意识到，目光所能及的所有同龄人，都将会陪伴自己接下来宝贵的三年。
一张张座位被抽取，一个个同学前往就坐，课堂在吵闹声中，朝着预定的行程有条不紊地运作——直到叶翎突然站起身来，向老师提出了异议。
“老师，请让我坐到端木夜旁边！”
“——？”
原本吵闹又和谐的氛围，被叶翎一人瞬间打破，变得沉寂下来。
“你是——我看看，叶翎，学号还挺后面的，青兰小学首席毕业……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显然没太把叶翎的话放在心上，面色波澜不惊，反倒慢条斯理看起了点名册。
“我刚刚说了老师，请让我坐到端木夜旁边！拜托了！”
“我们学校是随机分配座位的哦，如果只为了你一个调整座位，其他同学会觉得不公平的哦。”
“拜托了，如果需要我做到什么的话，我一定会做的！”
“还真是倔强的孩子啊，‘一定会做到’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哦，老师又不会为难你什么，无非是希望你们好好学习——”
“如果条件是年级第一的话，我也会做到的——只要让我和端木夜坐在一起！”
“——”
全班一片哗然。
斜后方的翊鸣抬起头来，淡淡瞥向站在教室中央的叶翎。
【真是大言不惭。】
翊鸣本想随口说出这句话，可为了不在开学第一天就引人注目，还是将话吞回了肚子。
“你好像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好事儿，我不讨厌有志向的孩子哦~”
老师说着，挥了挥手里的点名册。
“但分配座位是学校的安排，老师也只是服从指示，你们可能听说过樟香相对自由的教学管理，但没人可以逾越已定的规则，成为特殊的存在哦~坐下吧~”
显然，老师并不打算满足叶翎的要求。
“而且，如果要提条件，至少也从既定的事实里挑哦，用未来的事情作为筹码，我们称这种行为为‘赌博’哦~”
“……”
叶翎皱起眉头，柔顺的长发垂落肩膀，随着她不服气地一坐，发梢短暂停留在空中，又散落在两肩和课桌上。
翊鸣看着叶翎稍显冰冷的背影，嘴里喃喃地念叨——
“你是谁啊……”
仅仅六年时间，曾经娇柔可爱的叶翎，已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翊鸣虽尽力表现得不在意，内心却泛起了涟漪。
是想找机会和她叙旧吗？
还是单纯很在意她放下的豪言？
翊鸣说不清楚，至少他现在还不知如何面对这些个故人——已然面目全非的故人。
可让翊鸣始料不及的是，仅仅过了几天，他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故人——
樟香学园初中部起始考，使用樟香自行出题的试卷，满分300分。
叶翎，297分，年级第一。
孙向阳，289分，年级第二。
陆翊鸣，攥着手里的总分为285分的起始考试卷，绝望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桌面，久久不能动弹。
“这次起始考分数，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班考的还行吧，一共六个班，年级前十里有四个在我们班，分别是叶翎年级第一，孙向阳年级第二，陆翊鸣年纪第三，和端木夜年级第九，大家给点掌声——”
“刷——啪啪啪啪啪啪——”
齐刷刷的掌声在教室中响起，可翊鸣只觉得烦躁。
不是第一？
不是第一。
不是第一！
此刻充斥在这个13岁少年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念头——他在名为考试的战斗中输了，输给了自己曾经的友人们。
这是他自流露锋芒以来，第一次品尝到败北的滋味。
“啊对了，可能大家也知道樟香的奖学金制度吧，不用着急哦，起始考只是用来摸底各位假期里的自学程度，并不纳入奖学金的考量指标，真正有用的还是期中考和期末考，希望这次考好的同学继续保持，不太理想的同学好好学习，争取下次考进前十吧~下面开始讲课……”
老师用很随便的语气做了考试总结，便打算继续讲课，不料孙向阳突然举手，站起身来。
“老师，关于那个——叶翎想换到端木夜身边的提议，您能再考虑下吗！”
“……啥？”
老师慢吞吞转过身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位银发少年。
“不都说了吗，座位的安排是既定事实，想换的话也得等下一次集体换座位，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就算考到年级第一也是一样——”
“可她们，真的很希望坐在一起！”
“……”
老师沉默片刻，冲着向阳露出一抹邪笑。
“我看不只是叶翎想换到端木夜旁边，你也想吧~”
“——！”
向阳感受到老师看穿一切的眼神，瞬间没了脾气，只得大声地狡辩起来。
“不是，才没有！我只是，只是想……”
他默默低下头，瞥了一眼坐在前排角落里的端木夜，便缓缓坐下了。
“那好了，各位还有谁有问题吗，没问题了吧，那我们开始上第一课，来把书翻到——”
老师左手撑开书，右手从讲台上捡出一只粉笔，熟练地在黑板上写起字来。
而陆翊鸣也刚从自己的碎碎念中抬起头来，用他一贯的尖锐眼神，射向叶翎和孙向阳的后脑勺，念出最后的结论。
“……敌人。”
“呀，翊鸣，一起走吗？”
“……”
初中正式上课的第一天结束了——在诡异的气氛与暗流涌动的思绪中度过，这种气氛可能是由刚结束起始考的紧迫感和还未相互熟悉的同学间共同引起的，直至放学后也依旧滞留在空气中。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向阳主动向斜后桌的翊鸣搭话。
“来嘛，别不说话啊？”
“……不了，你先走吧。”
翊鸣阴着脸，面无表情地将崭新的课本收入书包。
忽然，前方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
“叶翎……”
“……”
向阳循声回头，只见端木夜迈着小步跑来教室中央——叶翎的身边，轻轻抓起叶翎的衣袖。
而叶翎只抬头笑了下，便又埋头整起书包。
也就在此时，叶翎身旁又围过来几个女生。
“你叫叶翎对吧？”
“……”
“你考的好好啊，这么难的试卷居然几乎拿到了满分，下次能教教我做题吗？”
“我也要我也要，叶翎同学，拜托了好嘛~”
“还有我——”
“……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叶翎并不打算和围上来的同学多做纠缠，将书包一合，又牵起端木夜的手——
“夜夜，我们走……”
“可是——”
还没等端木夜说完，叶翎就拽走她，从人少的过道离开座位，刚好与驻足观望的向阳擦身而过。
那个瞬间，向阳没能看清叶翎的脸。
她的眼睛被乌黑的头发遮住，双唇紧闭，好似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牌——紧接着的是端木夜忧郁的眉眼，楚楚可怜，秀发飘过的风中还残留一丝清香。
当然，这一幕同样出现在后桌的翊鸣面前。
“……我不会输的。”
这样的细语突然从翊鸣口中漏出，向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回过头确认，谁知叶翎率先停下了脚步。
四个人的时间就这样，在教室的后门口停滞了数秒。
“……下一次，我不会输的。”
翊鸣没有转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叶翎微微侧头，停顿，像克制自己不回头似的，没说一句话，又低下头，继续带端木夜走出门外，不多时，连走廊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
向阳仍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