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我给她说,杨豪和我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左右,我们关系很好,就像兄弟一样。

听了我的话,掌柜的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吗。”

和她聊了许久,我才明白过来,这边都是光脚的跟爹姓,穿鞋的跟娘姓,难怪这丫头姓陈不姓杨。只能说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俗吧,和我们那边不同,不管男女都是跟爹姓。

我又问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名字叫陈方期,小名叫念之。

我不禁喃喃自语,“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我思念的人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他留在了那里,再也不能回来。

我喊了声念之,一个念之抬头看向了我,一个念之转头看向了我。

“叫姐姐。”

到了午后,渐渐的开始凉快起来,我也准备赶路了,但她死活不肯我们走,她给我说,“在这里住一晚再走不迟。”竟然是杨豪的兄弟,就算他死了,她也没理由不招待我。

我看向了桃花,她一脸憔悴,我们生活在低的地方,第一次来这么高的地方,不止是她,连我也有点招架不住。就只有小念之,依旧活蹦乱跳的,和念之玩的不亦乐乎。

她叫陈小凤,是杨豪的妻子,当时她有孕在身,然而用她的话来说,当时的杨豪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然想去当兵了?说要去报效朝廷建功立业,让她等着他。

丫头的名字是她取的,是她从杨豪经常翻看到书里面取的。这是杨豪最喜欢的一段,她就用了这一段的最后一句取了这两个名字,方期,念之。什么时候我的丈夫才能归来?我对他日日夜夜思念啊。

夜晚了,她早早关了店,把我们领到了她家里。她家在城外,一座幽静的小院子,看起来稍有破败,好像是好久没打理的一样。

她打开了院里的门,拿来了凳子,让我们坐着,她去弄饭给我们吃。她很不好意思的给我们解释,“家里有点破乱,让我们不要介意。”我知道,她们娘俩一般都是住在店里的,肯定很少这里来住的。所以就显得有那么一丝杂乱不堪。

我让桃花去买些肉,她却不肯,给了念之几个碎银子,让念之去买。用她的话来说,“我们到她家吃饭,怎么还能让我们掏钱?”

我让桃花去帮忙弄饭,我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念之喂牛。

我走近一间偏屋,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书籍,看到了挂起来的毛笔,都起灰尘了。她给我开了门,给我说这是杨豪的书房,好久没有打理过了。自从杨豪走后,就很少有人进这间屋子了。

念之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陈小凤又去做饭了。念之看我在书房,于是也走了进来。

念之打量了我一下,问我是不是和她爹关系很好?

我点了点头,“关系很好,特别好。每天都一起喝酒,读一些书。”

“那你肯定见过我爹吧?”

说实话,如果有人问了前面这个问题,还问我后面这个问题,我根本不可能回应他,我觉得这人简直就像是和疯子一样的胡言乱语。但我还是笑着对她说,“印象很深刻,好像一直都在一样。”

“我还没有看到过他哩。”

我听到这话,鼻子不禁一酸,是啊,她还没有看到过她爹啊。

“我爹长什么样子啊?”

我回答她说,“和你一样,高高的,瘦瘦的,但很有力气。眼睛都特别好看,人特别好。”

念之听了我的话,眼睛转了转,最后又问我,“我爹是个咋样的人哩?”

我走到桌子旁,拿起了那本灰尘满满的书,“他是一个读书人,一个让我很佩服的读书人。”

念之笑着说,“那可好哩。我娘说我要是早点出来,我就可以见到我爹了,他是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会教我读书写字。读了书,就可以做很大很大的官,就可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听到她说的话,我转过了身,灰尘太大了,眼睛受不了。她和她爹一样,让人佩服。

她又接着问我,问我能不能教她读书写字?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想。”

吃了饭之后,桃花和陈小风唠着家常,我教两个念之读书写字。

小念之东张西望的,哪里有点风吹草动,就看向哪里。念之确是一直聚精会神的听我读书。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她学得很快,很快就能读通顺了,我有教她写字,学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快,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深夜,两个念之都已经睡着了,只剩下我们三人在闲聊。

她劝我们就不要再走了,这里地势还低一点,种些庄稼,还有些收成,而且不是很乱。若真的走在了很高的地方去,她估计我们受不了。而且大多数逃难过来的难民都是有一技在手,去那些地方可以靠手艺吃饭,我们没什么手艺,除了种庄稼以外,好像都不会干别的,最好就留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我感觉很有道理,若是去了连庄稼都种不了的地方,估计生活也很艰难,不如留在这里,还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桃花连这里都有点适应不了,去了那更高的地方,估计更不好受了。

于是我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没有住在小城里,而是住在了离城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些地,种了一些庄稼,就在这里扎根下来。

念之特别喜欢小念之,每天关了店,都会来找小念之玩,经常带着小念之去山上,或者是城里玩耍。到了晚上,我从地里回来,就教两个念之读书写字。

在桃花的提意下,念之认了我做干爹,最后我们两家就更亲近了。难民也开始慢慢的减少,念之家的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念之她娘也开始种起了庄稼。

念之比小念之学东西学的要快很多,大概是要比小念之上心,正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念之学得自然就快了。我教了她一些基本的书,然后就没有去教她一些学问了。在这个年代,女子做官,几乎没有,但女将军,就是我也听说过几个。所以我决定教念之一些兵法。

念之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因为许多东西都与我之前教她的学问相悖,我给她解释,“学会了这些东西,有一天有了足够的能力,也可以让很多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她学的比我意料中的还快,其中的因果逻辑,更是一清二楚。若她是个男孩,以后可能是个将材吧。

白天我就下地干活,晚上就回来教念之学问,日子过得挺好的,毕竟我们有不少的钱,只要不是太肆意的挥霍,甚至这辈子都用不完。

就这样,这日子过了一年多,念之也快七岁了,又到了秋天,天气又开始逐渐寒冷。天黑的早了,念之来我家的日子越来越早,每天午后,就带着小念之去玩,小念之就坐在牛背上,念之就牵着牛走,日复一日。

长此以往,念之越来越晚回家了,恨不得住在这里,她对兵书特别感兴趣,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许多时候我都看到,她一边走一边读,然后摔了一跤。

有一天她没有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天也已经开始黑了,按道理她早来了,我有些不放心,于是带着小念之去了她家。

她家离我们这里不算很远,不到一刻钟就能走到她家,所以她才敢一个人很晚才回去。不一会儿我就走到了她家,看到门外拴了几匹马,估计是她家来人了,我看到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没什么事,在那里读书,此时我放心了。我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她看到了我,招呼我进来。刚进院子,我就听到屋里有人吵架,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念之她娘的声音。

我问念之怎么了?念之说她舅舅来了,准备接她们娘俩走,但她娘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走,于是就吵了起来。

据她所说,她舅舅是军中的人,她外祖父还是一个将军,好像是因为她娘和她爹的原因,念之的舅舅一直看不上她爹,可能有了一些冲突,她爹一气之下,带着她娘来了这里。当年好像正是此事,杨豪错过了乡试,她爹应该是不愿意再等三年了,于是参军前往了中原平叛,最后死在了那里。

那是在我从军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我们还在中原平叛,去镇压一位叛乱的异姓王,当时还没有北上,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爹的样子,瘦瘦的,高高的,文文静静的。

念之拿来了茶水,倒了两碗茶,小念之立马捧起碗喝了起来,应该是渴了。我没有心思喝茶,因为屋子里的吵闹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倒掉的火药桶一般。他们不断打断着彼此的话,讲自己的道理,把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我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当年要不是你们,念之她爹也不会死,都是你们逼的……。”

屋子里的吵闹声愈演愈烈,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我来了,直到小念之一个没小心,把碗摔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整个院子一下子安静了。

陈小凤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喊了一声念之。显然她说不过念之的舅舅,现在浑身散发着火气,听到碗被打碎的声音,以为是念之打碎了碗,正要骂念之之时,小念之正在蹲下身去,仔细捡着破碎的碗片,听到有人喊他,就答应了一声。

两个念之不约而同的答应,陈小凤看到了手上还有碎碗的小念之,立马来到小念之身边,把小念之手中的碎片丢掉,抱住了小念之,“我的小乖乖,没有伤到手吧?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我喊了一声念之,朝她招了招手,念之跑了过来,“爹,咋了?”

我让她去我家里拿几个碗来,念之正要去时,屋里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就是念之的舅舅了,“念之,你叫他什么?”说着将手指向了我。

小念之好巧不巧的说了声,“叫爹啊。”

念之的舅舅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气愤的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念之的娘亲冷冷的说:“他是念之拜的干爹。”

念之的舅舅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显然他很看不起我,我就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也值不起他看上眼。

我给念之她娘说明了来意,我以为念之今天没来是出了什么事,一般太阳还没有落土的时候她就去我家了,所以有些担心,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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