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狗娃挨打138(2 / 2)

张有理和狗娃一直有仇。在张有理的眼里,狗娃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张有理也恨全福,平时全福总赶着羊故意毁坏别人家的庄稼——也放过张有理家的,好多群众都到张有理家告状。但也苦于没有证据,拿全福没有办法。现在出事了,他积极去狗娃家处理这事,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张有理随山枣到了狗娃家,进门一看,见狗娃满脸是血。张有理便装出一副抱打不平的姿态,甩下一句话:“你等着,这全福太不像话了。他家分了几只羊,整天赶着去吃别人的庄稼,全村没有不恨他的。这次,他竟然还把人打成这样。这事,你们先别哭别闹,等我上乡上找乡长处理。这次,我非让他坐班房不可。”说完,张有理背着手出了狗娃家的大门,直接去了乡政府。

进了乡政府的大院,只见乡政府的领导干部们也都刚刚起床,一个个不紧不慢地忙着。张有理到了乡长的办公室,乡长正低着头洗脸,满脸的香皂沫子,眼睛都睁不开。张有理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心想:这公家干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咱农民手黑得像猪爪子一样,啥时候也能用香皂洗把脸该多好,没有香皂有块肥皂也行啊!

乡长洗完脸,用雪白的毛巾在脸上一擦,睁眼一看,是西庄村的村长张有理,问道:“这大清早的,啥事这么着急?”

“发生大事了,张全福把我村里的狗娃打坏了,头破血流的,现在还在家里昏迷着。”张有理故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

乡长一听也有些着急,赶忙问:“打得严重吗?人有没有事?那还不赶快往医院送,还有工夫跑我这里来汇报,我又不是医生。”

张有理见乡长这么说,便赶紧说道:“我去看了,就是把狗娃头打破了,打得晕了过去。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乡长一听没有生命危险,提着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乡长问:“他们为啥事打架,你知道吗?”

张有理不紧不慢地说道:“张全福赶着羊晚上偷放狗娃家的麦子,被狗娃逮住了。两个人当时在麦地里就打了起来。张全福吃了亏心下不服,回去领着媳妇娃娃,跑到狗娃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狗娃的母亲、狗娃的媳妇和狗娃都打倒在地了。”

乡长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个张全福怎么这么狠毒,让羊把人家的麦子吃了,还敢带上老婆娃娃把人家给打伤,这还了得。”

张有理现在不怕把事情闹大。在张有理看来,借这次机会,收拾一下张全福,同时也教训一下狗娃,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张有理当着乡长的面,幸灾乐祸地说道:“张全福就不是个啥好东西,这几年家里的两个娃娃都长大了,有了力气,在村子里常耍横,谁都不敢惹他。要是惹了他,他就带着两个儿子来报复,他就是人见人恨的主。分地的时候,生产队给他分了几只羊,他白天黑夜趁没有人的时候,赶着羊糟蹋人家的庄稼,全村没有人不恨他、不骂他的。”

乡长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也比较多,不光是你们村上有,其他的村上也有这样的情况。这分开一单干,损人利己的事情就越来越严重了。但像你们村的张全福这么嚣张的还是比较少的。张全福的性质比较恶劣,也比较典型,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张全福,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说完,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纸烟,打开给了张有理一根,然后又往自己的嘴里叼了一根。

张有理一摸口袋,说道:“今天,我走得急,还没有带火。”

乡长划着火柴给张有理点上,张有理手忙脚乱地推挡着说道:“您先点,您先点!”

乡长点完烟后,张有理才把嘴里的香烟颤颤巍巍地伸过去点着。

张有理猛吸一口,然后慢腾腾地从两个鼻孔呼出,说道:“一个槽里拴不下两头叫驴,一窝蜂巢容不了两只蜂王。张全福和狗娃两个都不是好怂。这事我也想了,也不全怪全福。现在这两个人闹事,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责任。”

张有理的用意是明确的,他在提醒乡长,不但要收拾张全福,还要借这事收拾收拾狗娃。这么多年来,狗娃一直是和自己做对的敌人。

以前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候,张有理手里有权,谁不听话,轻则给扣工分,重则拉到群众面前批斗一番。可现在世道变了,农民每天都在自己的地里忙活,就连自家的地,张有理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摆弄,谁还能听他这个村长的话。

对于这样的变革,张有理一直感到不适应,不快活。尽管在最初成立村委会的时候,他靠着跟乡里的领导混得脸熟,又用一些暖心的话笼络了许多人的心,最后如愿以偿地从生产队长变成了村委会主任,但从心里来说,虽然听着别人在他面前村长长村长短地叫着也很舒服,可他还是很留恋以前生产队大锅饭的时代。

那个时候,只要他张有理一声吆喝,就有人跑前跑后地伺候他。他脸一黑,眼睛一瞪,全村人吓得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他这个村长还不如以前的生产队长权力大呢。已经在全村人的眼里变得无足轻重了。好多以前和他结上梁子的人,现在见了他张有理都爱理不理的,根本不把他放到眼里。现在,他想趁着全福这个事,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满和怨愤。更希望依靠乡政府的权力,能严厉地处理一下张全福和狗娃。

没有想到,乡长却说了另外一种话:“至于他们两人打架的事,我让乡治安干事去调查一下,把事情给弄清楚,按照法律程序解决。”

说完,乡长拿起电话,拨通了战奎的电话:“是张干事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战奎进了乡长的办公室。

战奎一进门便问:“乡长,找我有事吗?”

乡长简单地把情况给战奎介绍了一下,对战奎说道:“你吃过早饭,去西庄调查一下张全福打狗娃的事,回来后根据情况开个会,再决定怎么处理。”

乡长转身又对张有理说道:“你先回去,叫上几个人,把打伤的人送到乡卫生院,先治病,别让挨打的人出啥问题。”

张有理点了点头,就按照乡长的安排出了办公室。战奎则去食堂吃早饭去了。

走出乡政府大门的时候,张有理心里乐滋滋地想:我就等着看热闹吧。

张有理转到街上的一个小卖部,一咬牙,掏出兜里那几张毛票,买了一盒金丝猴牌香烟,抽出一根,在鼻子上闻了闻,得意地点上,舒心地吸了起来。

当张有理走出街口时,见路上也没有人,便吸着金丝猴烟,愉快地哼起了狗娃满头是血的情景:“西红柿,辣面子,婆娘的月经血罐子。”

这刺耳的声音,飘荡在冬天的寒风里,让人觉得极不和谐。几只正在田野上觅食的野鸽子,被张有理的嚎叫惊得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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