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犹斗 29（1 / 2）

“是这里？”叶翔站在大鸟转转转的酒吧外，路人或嫌恶，或轻佻，甚至还带着挑逗的视线让他很想再举块牌子——不卖，谢谢！

阿列克谢点了点头，瑟琳娜坐在悬浮飞车上，在换上新的电池板前，她必须减少任何能量的损耗。

“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没有？”叶翔注视着阿列克谢，想从这个沉默不语的少年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撒拉弗为什么一定要求把这孩子送到原体塔？这孩子又凭什么是唯一能彻底终结天网的手段？

难不成他是未来反抗军的领袖，追杀他的机械仆群其实是一群终结者？

“我知道，这很公平，你救了我们，还愿意为瑟琳娜的电池板付钱，我要做的只是去原体塔送死而已，这实在再公平不过。”阿列克谢叹了口气。

“喂喂喂，小子，这算什么话？这本来就很公平，如果没有我，你和你的仿生人女友现在已经拥抱着殉情了。”

叶翔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混蛋，像是旧时代呵斥包身工的大地主，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怜悯眼前的大男孩，大街上人潮汹涌，少年的孤单却像雾气弥漫溢满了的湖面，只待某个节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泄。

叶翔心里突然好难过，他越发觉得夏尔和以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站在马戏团的大门外，听着里面人群的欢呼和惊叹，只能靠着想象力去弥补里面的欢闹，等烟花散尽，才能悄悄溜进去，看着一地的鲜花告诉自己这里曾经有狮子来过，只和他隔着一堵墙。

他们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明白那种感觉，就像别人吃肯德基都不会看星期几，他们紧紧攥着兜里几个硬币，像一走进酒吧便被人嗤笑的孩子。

哪怕是他，也无法否认去原体塔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但叶翔没有办法，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直接杀到天网的面前，质问它还有什么花招，把幕后主使和大阴谋家都一起叫来，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唯一能够掌握命运的机会还要靠濒死去触发，何况拿命换来的力量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无敌。

刻耳柏洛斯是死了，但他该吐的血一样没少，凡事都需要代价，穷尽时刻之下总能轻轻松松一招逆转的外挂只属于主角。

他这样的废柴只能用命去换得一次机会，海拉的话他仍记在心里，那句命运的代价他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那种失去重要之物的感觉他深刻至极。

想到这，叶翔对阿列克谢的怜悯淡了下来，自己都是过江的泥菩萨，他能帮得了谁？

“是那家伙吗？”叶翔望着街对面的人，那男人拎着一个破旧的黑色箱子，像是刚从祖父的遗产里找出来。

“黑色连帽衫，黑色裤子，一个黑色的箱子，应该就是他。”阿列克谢的眼睛亮了起来。

叶翔深吸一口气，朝着街对面走去。

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命运女神今天并不想露出微笑。

一梭子子弹扫在阿列克谢的身前，机械仆群是大海里追寻血液的鲨鱼，只要有一丁点讯息，它们就会找到猎物，然后如影随形地跟着。

叶翔顾不上去拿什么破箱子，阿列克谢才是他离开这里的钥匙，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阿列克谢被叶翔直接扑倒，连滚带爬地推上悬浮飞车。

“电池！”阿列克谢大叫。

“闭嘴！命比什么都重要！”叶翔吼了回去，他发动飞车，头也不回的开启第二场逃亡。

阿列克谢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街对面的男人为了逃命扔掉的箱子，箱子对于男人来说甚至没有资格在逃命时带上，但对于阿列克谢来说，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旁人弃之如敝屣的可能被你视若珍宝，反之亦然。

“该死！这辆车已经三天没加油了，为了找你，我开着它绕着夜之城飞了一圈又一圈。”叶翔神色懊恼，他真不该听阿列克谢的话，为什么要那么急？现在被机械仆群撵着，连下车投降都没法去做，它们只会用子弹打招呼。

“只有减少负重，我们才有可能甩掉这些家伙。”叶翔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无比希望这时候小恶魔能够跳出来和他吵上几句，这样他就可以在事后把责任都推卸给魔鬼的低语。

可惜，小恶魔从来都不如他所愿。

叶翔只能清醒地让自己来当混蛋。

“扔掉我......”阿列克谢刚说出声，身后一直坐着的瑟琳娜突然抱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主动对他做一件事。

“还记得我说过，生命好像是由一个一个遗憾组成的吗？”

“在遇见你后，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是遗憾，我是不是可以将自己称作人了？”

“仿生人会有爱人类的资格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爱你。”

瑟琳娜语速极快，似乎想要抓住每分每秒。

“所以，请你替我看看这世界。”

阿列克谢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那温暖的怀抱毅然决然将他推离。

“不要！”

瑟琳娜打开车门，狂风汹涌而来，她的记忆模板早已因为缺少能量而停止运转，但是她仍然记得阿列克谢。

她的爱已经烧录进了电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