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亡 19（1 / 2）

“瑟琳娜，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你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你骗我，我身上的血都浸湿衣服了，我要死了，我还不想死，我甚至都没有谈过恋爱，连女孩子嘴巴味道都不知道，我怎么就要死了？瑟琳娜，其实这些天我......”

“他们只是打爆了你的水壶，你可以低头看看。”

阿列克谢这才颤颤巍巍地低头，果不其然水壶正漏着水，他长舒一口气，不是因为自己没死，而是庆幸刚刚的自己因为胆怯没有将那份懵懂的情愫说出口。

子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轰炸依旧持续着，电磁炸弹早已摧毁了这片区域所有的通讯。

不过，经受了这几天追逐战洗礼的两人已经习以为常，阿列克谢现在甚至觉得如果睡觉前没有来上一场紧张而刺激的急速逃亡，自己恐怕会失眠。

“你刚刚的话没有说完，这些天你怎么了？”瑟琳娜忽地问起阿列克谢。

“这些天非常谢谢你。”阿列克谢口是心非，瑟琳娜心知肚明。

她知道阿列克谢对自己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感依赖，她的核心处理器装载着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对家用仿生人产生的所有情感模板。

每个男孩都会对比自己年长一些，又曾对他温柔示好的异性产生这种爱慕的情感。

这种情况十分好处理，时间会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她的程序模块中推荐的解决方案也是听之任之，他们会知难而退的，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爱恋是块阳光下的冰块，他们便会正视自己那消融后愈发成熟的心。

人类和仿生人不一样，时间会在他们身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他们会不断改变。

眼前的少年就在这几天内，向她充分展示了人类是一种怎样的矛盾集合体，直到现在她也无法下达一个准确的定义。

他和她不一样，没有恒定的常态，似乎每一秒都在进行着情绪的随机博弈，时而理智，时而感性，上一秒会以为她被埋在废墟里而哭泣，下一秒见到她又连哭带笑。

她觉得自己的处理器应付不了阿列克谢，他所说的绝大部分事物都未曾出现在她的语言模型中。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台过时的老式仿生人，但她也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跟上时代，跟得上生活在这个时代的阿列克谢。

尤其是当他可能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时，这种情况就更棘手了——只有极少数人不但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忘却，他们甚至会爱上那个只存在回忆中的人。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当一个漂亮的花瓶被打碎后，曾经的每一点美好都会化作地上锋利的花瓶碎片，有些人在遗憾中选择离开，但也有人会低头拾起，纵使掌心鲜血淋漓。

他们的爱更隐晦而含蓄，宁愿对着一堆碎片流泪也不会买一个新的花瓶，告诉自己这是比旧的更好的一个花瓶。

瑟琳娜觉得这非常糟糕，她只是一台家用仿生人，她的核心处理器里只告诉了她如何清洁地毯，保养皮鞋，没有任何关于对爱的应对。

“你说他们今天会持续多久？”

“半个小时，或者更久，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只是照例在我们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上进行封锁。”瑟琳娜朝他张开双手，将他抱住，这是两人约定成俗的习惯。

荒原上夜间温度极低，只有依靠瑟琳娜加热自己，阿列克谢才不会在睡前因为低温症出现幻觉。

“今天要听故事吗？”瑟琳娜轻轻问道。

“不，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是小孩子！”阿列克谢涨红了脸。

“上次的青蛙王子，你没有听完就睡着了。”瑟琳娜提醒道。

“上世纪的老故事没人爱听！”

“可我只知道这些。”

阿列克谢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听听，免得你不开心。”

“阿列克谢，我不是人类，我没有情绪。”瑟琳娜纠正道。

“好吧，这算是我的绅士风度，英俊又帅气的阿列克谢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说不。”

“我不是女孩。”瑟琳娜再次纠正，她被设定为二十六岁。

“那你是承认前半句我是英俊又帅气的啦？”阿列克谢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瑟琳娜一字一句念着语言库的鼓励：“只要你听话，当个乖宝宝，你就会成长为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

“我十六岁了！我不是什么乖宝宝，我昨天还杀人放火来着！”

“那些机器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所以并不能算被你杀死，那些火焰是合金装甲短路爆炸后引起的，这也和你并不构成客观联系。”

“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

“我是仿生人，除了过载时身体温度会上升，其他时间为了节能，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你怎样让自己过载？”

“我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灵魂，生命，爱以及你。”阿列克谢呼吸急促，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原来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和灵魂与生命同一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