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湖斗剑（5）（1 / 2）

独孤不二眼神一凝瞪向公孙无名，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场威压，让同船的舟子和郎中不寒而栗，噤若寒蝉。

独孤不二淡淡说道“老夫只是打不过这天才小子，他可以看我是虎落平阳，你们不可以。”

郎中和舟子听了都有点想跳船游泳离开，但又咬牙坚持不离职守。

独孤不二继续说道“厮杀就厮杀，说我独孤姓氏老黄历干嘛。先人恐也有彼时的不得已苦衷，家族危难时改姓求存很新鲜吗？先人之事，我亦知之不详，身为子弟后裔血脉，就得担起门庭荣耀。这点你我相仿，独孤姓氏走到哪都不改隐，不二亦非我本名。”

公孙无名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某种意义上，隐约泛起一点惺惺相惜之感。注定你我是宿命之敌吧，剑客难免杀人，也难免被杀。你独孤家若有超凡后人能杀我时，我亦会认命的。今晚不能不杀你，也不说抱歉。”

独孤不二问道“被我杀过的究竟是哪一个与你有关？”

公孙无名说道“她的名字就不说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我会替她找你报仇。当初不知她是有线索知道方向，亦或是天意安排的纯属偶然，她一个弱女子跋山涉水竟然就找到了我们的隐蔽谷口，浑身被荆棘割伤，一身泥沙血污的又从谷口爬到了草庐前。”

独孤不二背着双手挺拔于舟中，淡漠说道“求剑问道之心若不坚硬，修不出你我这样犀利的剑意。世俗人会为那场景所动，你不应该会，更不至于专程为她寻仇。挑重点说吧。”

“这位独孤施主是真的无畏生死，明知那位少侠话一说完就该是他毙命时，临死前仍保持睥睨众人的本色，只想听他想知道的。在他看来，别人的生死和他自己的生死都是等闲。他出剑与否，杀人与否，都是随心所欲。但因果从来既论迹也论心。他今晚需死是论迹之因果，他今晚能坦然面死保得死前体面，是他的本心使然，算是论心之因果吧。”贯休和尚走近浮沉子和夏美红站立的视角佳位，传出一道心声。

浮沉子笑问道“女神还是不欲和尚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夏美红嗯了一声道“至少在你登场为我舞剑前，我不希望身边有外人打扰。但不否认这和尚是个妙僧。”

公孙无名点头说道“她在谷中被族人接收暂居的日子里，她喜欢捡拾谷中的落花，一瓣瓣的捡拾放入篮子或香囊中。我独自修行的那片桃花林，落花最多，她常来捡拾，往往春风或剑气一吹刚捡拾干净的树下又是花满地，十天半月都捡不完。她一觉得累就喜欢坐在桃树下看桃花自言自语，我渐渐就知道她的故事以及内心世界。那就反正以及总之，我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独孤不二喃喃回忆道“是个女子……老夫确实有对一个女子出剑过。她曾经一度疯狂的堵截我，有天我心血来潮决定守株待兔让她如愿堵截到我一次，她就疯了般的对我出剑，问她什么都不说。后来我也明白了，她就是想死在我剑下，或许唯有如此才能算是某种不完美的解脱。但是最后老夫没有杀她。”

公孙无名说道“你杀了她师门十九口人。虽然她没有正式拜入那师门，但是在那里长大的，亲如家人。”

独孤不二又在检索回忆，一会后说道“一次连杀多人的情景有好几次，但我从来懒得去数究竟杀了多少人，不知道你说的十九人是哪一次的事情。她可有说那处山门的名字？”

公孙无名说道“我亦不知，喜欢自言自语的她到临死前都竟然没念叨出师门山门名字。”

饶是独孤不二心如磐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里，也不禁怅然一叹“不曾想，竟是这么一笔诀生死双方都不尽清楚的糊涂账，临老要了老夫的命。”

独孤不二继续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公孙无名说道“心结积郁，肝肠寸断，弱体经不起强意。我曾教过她一小段时间剑术，看得出那是她最开心的一小段日子。最后那天，她把日常捡拾筛选出来的好看又完整的干花瓣都收集在几个雅致香囊里，其中半数是桃花。她先把几个香囊里的花瓣倒出在桃花林里葬了。然后就在我怀中离去……”

公孙无名第一次面有表情，轻声微叹道“那也是我二十几年人生里，第一次有了想挽留住一个人的生命冲动，而且还那么的强烈。”

独孤不二说道“之前只是喜欢上了，直到那时你才发觉是爱上了吧。”

公孙无名说道“不错，她还在时，尚只道是寻常，她离去后方知远远不只是寻常。我的剑练得再快，也追不回流逝的时光以及已消散的生命……”

夏美红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真的，神仙造了人和人间，连我都说不清情爱是如何起、由何来的，凡人真懂爱情吗？但我在公孙和他心里的那个她之间，仿佛看到了爱情的样子。”

浮沉子说道“这的确是爱情的其中一种样子。爱情这回事就是不知所起，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往深心里钻的。爱情起或不起皆不由人，能起时自会起，挡不住，不起时纵使在旁边等到海枯石烂守到天荒地老豁尽全力也不会起。”

夏美红又模仿凡尘女子的俏皮表情故意问道“那我们现在呢？算起还是不算起？”

浮沉子笑笑道“算是在一起了吧，这不是就正在一起吗，哈哈。”

夏美红轻哼了一声说道“答非所问，男人的嘴。”然后扭过头，悄然掩口一笑。

独孤不二忽然说道“所以你刚才那一轮斗剑中为了你心中的她砍了老夫十九剑，不多不少。这最后一剑，在你心中看来就相当于你和她一起出剑送我一场西湖饮恨了吧？”

公孙无名再次点点头，没再说话。

独孤不二右手食指中指再次并拢成剑指，竖于自己眼前，他看着剑指缓缓说道“你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也解答你的疑惑好了。御剑术的本事已被我自行研究掌握在手，奈何我非修道人，没有机缘得到剑胚，也不知如何温养剑丸于体的法门。空有御剑术，却无飞剑。开战前我愿意给黄老邪面子，主要是因为他身上藏有剑丸，会初阶的御剑术，我想过后找机会跟他斗剑一场，看看能否有所领悟，或是能否抢夺他的剑丸。你的出现倒是救了他。我亦曾多次尝试过用无师自通的御剑术掌控铁剑木剑，效果都不佳，剑不是飞着飞着就掉落就是根本发挥不出我想要展现的剑招变化。我是剑客，又不是杂耍卖艺的。”

说着就只见一阵他运指翻飞，手中长剑就在独孤身前盘旋环绕，但速度只是寻常。

在公孙眼中看来大把漏洞可以让他钻空子。

独孤不二朗声说道“公孙无名，这最后一剑，你仍需凭本事，剑客从不束手就范。我多次尝试后发现御水剑反而比较得心应手，我之所以受伤后站在船上主要是不想把功力浪费在踩水站立上。拿出你的最强剑招，老夫请你见识我的最强水剑！”

公孙无名说道“甚合我意，这一剑必用我最强剑招。”

船尾的舟子吓得大喊一声妈呀，然后不带犹豫的一个猛子钻进了湖里，火速游开。

郎中也于船头站起想跳水，但是环顾四周很是犹豫。

独孤不二调侃道“怎的？江南人士不会水？”

郎中紧张又不失尴尬的说道“没规定江南人就定要会水啊……其实在下倒是会几式狗刨，就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雅，有失体面啊。”

独孤不二闻言哈哈大笑道“若是胆够肥，不妨就坐在船头别乱动，我的剑招攻击可以避开你。保你无险，但肯定有惊。”

说完扁舟四周已突然掀起巨浪如墙，仿佛把扁舟困在了围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