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门庭若市（1 / 2）
与穆文谈过之后，胡藩就先行离去了，刚刚谈了那些人事安排，他要和朋友们好好交流，扫清落实的障碍。
将胡藩送走之后，穆文原本想着要去检查自己孩子们的学业，但门房进来通报说门外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拜访。
登门拜访没有提前几天进行通报是很失礼的行为，如果是平日里的话，穆文早就让门房将来访者给轰走了，但现在情况特殊，皇帝昨天刚死，自己也是今天刚刚回家，完全没时间进行提前预约，所以也只能不管这些小节，接见拜访者了。
他将那些拜帖名刺都看了一遍，选出自己想见的人，又交代了几个刚刚散朝时提出要来拜访的官员名字，让管家都请进来到候客厅招待。剩下的人就请他们都回去。
原本穆文打算的是自己会见客人，但想着胡藩所说，日后需要可靠的血亲掌握内外军权，便改了主意，吩咐伺候的仆人，让他们将自己的几个子侄叫来旁听。听听长辈们议事，不求他们能立即成长到能力足够掌握好军权的地步，只要对局势的了解深入些，也可以让他们勤勤恳恳去学，稍有进益也是好的。
管家带着门房领着一群仆人来到大门外。他低声询问门房，门外的车驾分别是哪家的。门房常年负责接待事宜，记忆眼力都很好，每一家的车驾、管事都认识，便向管家一一介绍。
门房介绍完，管家点点头，说了声“走”，就带着一群人走向了穆文接见名单中地位最高的那位车驾处。
车驾中的那位客人得了仆人的提醒，走下车来，等管家来到车前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下站定。
管家上前施礼道：“下仆拜见太常卿，我家主人已经在书房恭候大驾，请让下仆为您引路。”
太常卿全嵩虽然身为九卿之首，但对于穆文的这个家仆却也并不倨傲，虽然没有还礼，却也是和颜悦色道：“好，有劳了。”
管家转过身，吩咐门房：“大开中门！”，又转向全嵩，躬身引导，“请。”
门房得到吩咐快速回到大门处，令人打开中门，跟着出来的那些仆人则分列两侧，那些等在门前的客人见此情形也纷纷散开，给全嵩让开了一条道路。
全嵩满意点点头，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管家在侧前方引导。
管家由小门先一步进入院内，在照壁前停住脚步，对着由中门进入的全嵩再次施礼：“太常卿勿怪，主人吩咐下仆招待诸位访客，下仆只能送您到这里了，余下的路请您跟着这名仆人走。”
管家向全嵩指了个面相敦厚的仆人，又对那仆人说到：“穆盘，接下来由你伺候太常卿前往君侯书房，仔细小心，莫要冲撞了太常卿！”
那穆盘也是常年贴身伺候穆文的仆人之一，见过不少贵族、高官、名士，闻言也不怯懦，只是躬身答应，又向全嵩深揖一礼，道：“太常卿，小的穆盘，接下来由小人为您引路，请。”
全嵩跟着穆盘往院内书房走去，管家回转门外继续邀请客人进门。
地位高者他便自己引入门内，再交于其他仆人引领，地位低者便在车驾前交于其他仆人引领。很快，名单上已经来了的人便都被请入了候客厅。
管家站在关闭着的大门前，对没有得到接见许可的客人们深揖一礼，道：“诸位，抱歉抱歉，今日时间有限，我家君侯只能招待刚刚进去的诸位客人。各位贵客留下拜帖就请先回吧，哪天我家君侯有空了，下仆必定上门，请诸位贵客！”
那些客人们都很失望。
现在刚刚是皇帝去世的第二天，别说外地州郡的名士，本郡外县的名士都有很多没能赶来，他们这些人原想着凭借地利，先上这位未来的大将军府上拜访，留个好印象，好日后能被启用，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机会。现在都进不去，等天下各地的名士们来了，他们哪还有机会？
所有人都不想离去，但却也没谁有胆子起哄，在管家再三“请回”的劝告中，人群逐渐散去。
有的人不愿空手而归，也不敢起哄，便走向管家，手里递过去一些财物，希望管家能在穆文面前提及自己前来拜访，有的随着财物还送上自己的文章，希望管家能呈递到穆文面前。
对于那些纯粹送财物的，管家全部拒绝，那些送上文章的，管家只是收下文章，财物也还了回去，但都表示，自己肯定会向自家君侯提及诸位贵客，若是君侯有暇接见，肯定会上门邀请。
反正是好话不绝，绝不收下财物，坠了自家君侯的面子，也不恶语相向，平白给自家君侯招惹怨言。
将所有人送走，管家吩咐门房，如果有穆文名单上的人来访，就请进候客厅，又吩咐其他仆人，给那些等候在门外的客人车驾送些饮水吃食，好生招待，不要怠慢。吩咐完这些事情，管家就离开门房，向府中候客厅走去。
穆文在书房接待太常卿还没结束，在候客厅还等着很多客人，管家需要亲自前去招待，安抚等候的诸位客人。
管家来到候客厅，本以为本家的公子们都被君侯召到书房旁听了，没想到进门却看见自家小公子穆寂真在候客厅中陪着客人们喝茶。
穆寂也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陪着客人们喝茶，厅中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闷。见到管家前来，穆寂告罪一声，便拉着管家来到厅外，低声道：“穆杨，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快快快，你来招待诸位客人！我都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
管家穆杨问道：“小公子，君侯不是召诸位公子前往书房旁听吗？怎么您会在这里？”
穆寂有些不好意思道：“阿父觉得我年纪太小，听也听不懂，而且客人们在这里等候，没有主家之人接待，颇为失礼，便吩咐我到这里来接待客人。没想到招待客人这么麻烦，连聊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劝茶，我都觉得自己现在满肚子都是茶水了。”
“小公子，主家在，我这个仆人帮忙招呼客人可以，现在您要我进去招待，您莫非要走？这可是大失礼数啊！”
穆寂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穆杨便知道自家小公子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便劝道：
“小公子，其实招待客人这件事不难。客人拜访，要么对君侯有所求，要么要与君侯商量事情，您先分别跟诸位客人询问下他们到来所为何事，记下来给君侯送去，让君侯有所准备。切记，要分别询问，不可让旁人听到，而且有些事情，若是客人不说，便是要当面与君侯说，小公子切不可强问。”
穆杨知道自家小公子还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和这些客人聊也聊不下去，不若直接聊事情，客人们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不强求，不要所有人闷在候客厅就好。
穆寂听了穆杨的建议，也觉得这样不错，自己和他们聊人情世故不会，聊家长里短或者吃喝玩乐诸般享用又没的跌了自己的身份，直接聊事最好，自己懂不懂无所谓，反正自己也只是记下而已，绝不应承任何事。
穆寂回到厅中说道：“诸位贵客，诸位前来家中造访家父，必是有要事相商。客人众多，时间有限，诸位与其空等，不若先与小子说说此来所谓何事，小子将诸位欲相商之事记下，先给家父送去，也好让家父有些准备，不浪费诸位的时间，诸位以为如何？”
客人们听到这话，也觉得先把自己的一些目的和穆寂说了让他给穆文呈递上去的主意不错，若是有些自己要说的事情穆文不愿意聊，他自然不会将话题引往那边，也就免了尴尬，自己也不用担心当面冒失提出给穆文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这个时候，争取穆文的印象分可是十分重要的。
当即有客人说回道：“小公子所言极是！诸位，在下冒昧，请诸位承让，由我先来如何？”
“好。”“自无不可。”“便让李兄先来吧。”
那李姓客人是在座众人中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见他站出来要第一个和穆寂聊，众人纷纷出身应和。
穆寂见众人答应，便行礼道：“多谢诸位，小子失礼，去去就来。管家，你要招呼好诸位贵客。”
“无妨无妨，小公子请。”客人也纷纷还礼。
管家也施礼道：“小公子放心，下仆一定会招待好诸位贵客。”
“嗯。李君，请随我往旁边偏厅叙话。”
“小公子请。”
两人便即一同往偏厅而去。
在穆文的书房，穆文坐于桌案之后，他的身前有两人对坐，居于他左手位置的是太常卿全嵩，居于右手位置的是他最年长的侄子穆绍，他的身后有面屏风，穆家的其他子侄都坐在屏风之后。
他们此时正谈到给皇帝议谥号的人员名单。
给皇帝议谥号，做得好了，对于礼官们来说既是资历也是功劳，穆文作为以德行经术闻名的学者，手下、学生中自然也不少了对于礼仪很了解的人，把几个人推荐进议事组里，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刷履历，立功劳的机会。
更何况有些他看好的官员被贬职还没有离开京城，时限紧迫，再不赴任就触犯了律条，他现在没办法立即更改他们的任命，把他们留下来，将他们推荐到议事组里，既可以将他们合法留下来，也可以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从容给他们任命新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