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积草(十二)老书记讲故事(1)24(2 / 2)

越往后越难熬,尽管这几天的胡杨林,海龟石给我们增添了不少快乐和一些神秘的猜想,减轻了一些压力,消磨了不少时间,驱散了很多恐慌,但孤独、寂寞,还是紧紧地缠着我们,却无法甩掉,现在我们才真正地明白什么是度日如年,到了晚上,点灯的油也没了,我们之间能说的话题也不多了,有的话已说了无数遍,捡起来再说,就连上小学,尿裤子,上中学给老师的粉笔盒里放‘臭骚犊’(屎壳郎),星期日到农民地里偷拔萝卜等等。说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六个女生的姨的姨姨是谁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实在是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点灯的油早已没有了,我们黑坐着,熬着。谁也不吱声,偶尔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也会让我们期盼的神经为之一颤,以为是老书记来了,就这样,在我们的精神随时都可能崩溃危险边缘,等着等着。

在我装入小海马石,也是我们装入的最后一粒。我们终于等回来了老书记。

美滋滋地饱餐了一肚“圪垯”子后,我们围坐在老书记身旁,老书记似乎也明白我们的意思,点燃了烟斗,冒出的烟味,我们现在不仅习惯了,不觉得难闻辣眼,反而觉得有一股既刺激又好闻的味道。也就是那以后我们开始学抽烟了。老书记也知道我们不怕他抽烟了,也不回避了。吐了一口烟慢慢地说:

“这次离开大队这么长,‘么内’(蒙语,我)也没想到,我回去那天,公社‘达了嘎’(蒙语,领导)通知我参加全国召开的一个‘十个腾节老’(知识青年)工作经验交流会,我不想去,‘达了嘎’说必须去,是更大的‘达了嘎’点名要‘么内’去的,‘么内’没办法,第二天就‘牙步’(走)了。这一走就两个多月,我早就想家了。”老书记抽口了烟,扮了个鬼脸哈哈地笑了。

白天老书记和我们忙于运草,还得不停地指导我们,也顾不上说别的,虽然我们猜测老书记这些日子一定是出门了,但具体干什么去了,去哪里了,我们不知道,也没好意思问,此刻我趁机问:

“奥,是为我们吗?开了这么长的会,你那腰伤好了吗?”

老书记哈哈一笑拍了拍腰说:

“好啦,早好啦。”老书记眯着眼瞅了瞅我们又说,

“那点伤,早好拉,大会‘达了嘎’还夸你们来。”

“什么?”我们吃惊地望着老书记。老书记接着说,

“‘么内’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第三天下午,准算到了报到的地方,饭后,‘么内’总觉得后背痒痒,不停地用手抓,嗨,和么内一个屋住的那个东北人,非要看看,他看了看,转身就跑了,一会儿,领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大夫一看,二话没说就把‘么内’拉到了医院,左洗右洗。好像缝了几针。逼着‘么内’在他们那里住了两天,那几个大夫和大会的‘达拉嘎’都和‘么内’说,‘多亏了你那几个‘十个腾佳劳’用这土办法给你止了血,要不然这么大的伤口,会出人命的。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老书记您的伤好了我们就高兴了,我们也没什么值得表扬的。只是您的背上又多了一条伤痕,这条伤痕是为我们留下的,我们很心疼。”郑顺说。

“不知背上的那几条伤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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