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20(1 / 2)

南安街。

酒楼茶肆内座无虚席,唐婠几人接连打听了三家店,才勉强寻到一个落脚处。

正值用膳的时辰,酒楼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谢思淳胃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挥掷银子点了一整桌菜食。

唐婠与马怀义也跟着吃了些东西。

动筷的时候,还能隐约从鼎沸的人声中,分辨出几句尚算清晰的话语:

“那南业的军队入城以后,咱们岷州的日子,还会和从前一样吗?”

“早晨你没看布告?王爷说了,南业军只是借道,咱们岷州已经主动开城门了,和他们还有什么好打的?他们的枪头,对准的是北方京城里的那一位!”

“可这天下战事将兴,岷州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都被京城的人骑到脑壳顶上来欺负了,不反?不反就等着岷州变天!到时候没了王爷坐镇,贪官污吏横行是小事,只怕那南业也是按耐不住的!咱们一州人的性命,除了王爷,当今的大宁朝,还有谁身怀那等本事,说保下就保下?”

“唉,苏兄言之有理。只盼上天怜惜百姓疾苦,让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事早些结束吧。”

……

正午时分,金光普照,远处城墙楼台的方向,响起了雄浑的号角声。

三声号角音落,百道战鼓捶鸣突起,铿锵如雄师过境,所闻之人莫不凝神肃目。

唐婠也放下木箸,撑着脑袋,往窗外眺望而去。

南安街的主干道上已经没有了半个行人身影,街旁的小摊小贩也早早地躲回家中。

空旷清冷的青石板路于日照之下展现出斑驳的岁月痕迹,一如脚下这座屹立千百年的边陲之城。

渐渐地,唐婠捕捉到了军队行进声。

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黑压压的大军缓缓地显出队形,犹如一片蔽日乌云般,漫过房屋楼舍,朝这处压迫而来。

踢踏的马蹄蹬地声、整齐有素的步履声,合奏交响,仿佛最古老的军乐。

倏然,似看到什么使人惊奇的场面,唐婠不由眯了眯眼。

只见大军阵前,独骑一匹重甲铠马的领兵之将,竟然是个样貌格外年轻俊朗的男人。

他神色凌厉,扬目扫过周遭空荡的巷道,蓦地,一转手上长戟。

精铁制成的锋刺在半空中抡过一道圆弧,发出令人胆颤的嗡鸣。

男人不怒自威的声音亦随之响起:

“南业军法,十七禁律[1]: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鸦雀无声的寂寥中,男人的话音宛如一道道平地惊雷,沉朗有力地砸向路旁那一扇扇紧闭的窗扉门户。

律令诵之过半,唐婠看见对街楼上的小窗,兀地开了一条缝隙。

或许其它屋宇也是这般景象,但受视野所限,她并不能全然得见。

这领军的男人颇有些本事,居然想出了这样一招来警醒兵将,更加打消了岷州百姓对于南业军队的畏惧和顾虑。

谢思淳也对此人来了兴趣,手肘一撞身旁的马怀义,问道:“他是谁?”

“没见过。”马怀义望着酒楼外,已骑马远去的男人的背影,沉吟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他应当便是南业朝的那位骠骑大将军,沈錾。”

谢思淳:“沈錾?”

“就是前些年,促使咱们岷州军改编整列的源头。”

唐婠接茬道,“你那时不是还成天抱怨你爹不归家?原因便出在这一位南业将星的身上。据传,他年纪轻轻,便替南业摆平了武将叛乱和西域之患。那时候,这个消息可是把我爹都惊到了,半夜从床上爬起来,鞋也不穿便跑去了军营议事。”

“这么厉害!”谢思淳惊叹一声,突发奇想,“那,假如唐伯伯和他对上,谁会赢?”

唐婠沉默了一下。

倒是马怀义显得很不服气:“当然是王爷赢!那姓沈的充其量只是平定了内忧外患,王爷当年,可是在乱世之中打下了一片天!”

唐婠虽不敢断言,但听了他这么一顿夸奖,也心生几分喜意,笑道:“这话你该去我爹面前说,他最爱听好话了,说不定一高兴,还会拉着你讲一晚上的带兵心得。”

马怀义赧然挠头:“还是算了吧,王爷那气势,我一见他,脑子里的词儿就都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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