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14(1 / 2)

天色将明时分,半梦半醒间的唐婠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笃笃”两声响。

她被惊醒,一旁的顾英植也慢悠悠地睁开眼皮。

正犯迷糊,车厢外壁又被同样的手法敲了两下。

唐婠脑子微顿,意识过来,那个名叫“青刀”的暗卫一直在外头守夜,眼下,能让他不慌不忙地敲车壁发出提醒的事情,无疑就是渡口来人了!

唐婠一喜,迅速将身上略显糟乱的衣裳整理好,掀开车帘跳了出去。

周遭起了一片薄雾,密林与河道皆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里,看不太分明。

唐婠踏上由几块木板简陋拼成的栈桥,又等了一小会儿,才瞧见渭水的上游方向,有一叶小舟拨开晨雾,正顺着水势漂流而下。

再近些,唐婠也望清楚了船头那撑杆大汉的脸。

她瞬间心下大定,按耐住想要喊人的冲动,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艘小船一路靠岸。

船到渡口,船头的唐宏章立刻扔掉了手里的长杆,固定好船锚,与唐婠合力将船上躺着的、伤痕累累的谢善文给搬了出去。

谢善文仍穿着狱中那身破烂染血的囚服,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鞭痕,脸颊上的神态疲惫又沧桑,像是在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内就老了十岁。

他此刻清醒着,见到唐婠时,还扯起嘴角笑了笑:“郡主……”

“谢伯伯,我不是什么郡主了。”唐婠小心地把他扶到唐宏章的背上,声音低轻。

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宫里应该已经发现了甘嬷嬷等人身亡的事实,再结合刑部大牢遇袭一案,几乎不必费吹灰之力,就能把目标锁定在她和她爹的身上。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镇南王,也没有武昌郡主,他们如今的统一称呼是——“反贼”。

唐婠苦中作乐地想,也不赖,这一辈子竟还能体验一把话本里亡命天涯的感受。

顾英植和那暗卫青刀站在马车边,唐婠帮着唐宏章把伤患安置好,就走下车踏,同他们一起商议回岷州的路线。

“官道和一些大的城镇都有官兵在把守,水路管控得更严,所以此行能走的,只有乡间小道。”唐宏章揭下斗笠,简洁扼要地陈明形势。

顾英植:“回岷州的路,王爷比我熟悉,王爷既然如此判断,我自不会有什么异议。”

唐宏章点点头,又道:“不过我还得尽快找个郎中来,老谢那身伤耽搁不得。所以待会儿,我们先往最近的平阳镇去,到时你们便在镇外等我,我进镇子里抓个郎中来。”

唐婠蹙起眉:“爹,恐怕那时候,通缉令就已经下放到京城附近的官衙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同你一起吧。”

唐宏章吹胡子瞪眼:“不用!你爹我什么大阵仗没见过,需你陪着?”

唐婠嘴唇微动,还想再争取,顾英植已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不必大费周折请郎中了,我懂些医术,谢先生的伤我能治。”

这话一出,场面立即默然。

唐宏章半信半疑地瞅着他,唐婠也惊讶地看向他:“你懂医术?”

顾英植颔首:“我与玄济师出同门,算是他师弟。”

玄济,大宁朝的国师,顾英植的师兄……唐婠将这几个关系对上号,蓦地生出一股拨云见雾之感。

她想起先前每月十五,她都会陪着顾英植登延庆观。

当初还以为是他们靠诚心打动了那位国师大人,才令其屈尊接诊,却没想到,这两人原来早就沆瀣一气了!

唐婠心情很复杂,略有一丝胸口被堵住的憋屈,半晌,才敷衍地扯出一个笑:“那可太好了。”

顾英植懂医术,也就没必要再冒险去平阳镇一趟。

唐宏章当机立断道:“此地不宜久留,尽快上路吧。”

出城时,顾英植备了两匹马、一驾马车。

谢善文身负重伤只能躺卧,顾英植体弱,又身兼郎中之职,这二人自然要留在车里。

其余三人,唐宏章需打前锋探路,留给唐婠的只剩下驾车和骑马两个选择。

唐婠驾马车的技术并不娴熟,此行一去全是不好走的羊肠小路,她掂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把车辕的位置让给青刀,自己骑马去了。

旭日初升,弥漫的晨雾逐渐散去,金黄的日芒穿透云障,洒落向枝头树梢,将露水打出弧形的光晕。

往南行复数十里,眼见日头越升越高,唐宏章选了个隐蔽的地形,招呼众人停下休整,生火做饭。

谢善文躺在车内不宜挪动,唐婠便端着饭食送去给他。

一早上过去,他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也被仔细地包扎完毕。

这样一看,顾英植岂止是懂点医术,他的医术简直是太精湛了。就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下来,他那副身子骨总不见好转,根治更是遥遥无期……

唐婠回神,打住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心想,顾英植怎么样,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

仿佛念清静经一般,把这些话辗转反复地默念了几遍,唐婠终于自我洗涤成功。

恰在这时,她耳根一动,听到车厢外掠过一阵扑棱振翅声。

心觉奇怪,她将身子探出车帘,抬头一望,只见密林深处成群结队地飞出一群又一群惊鸟。

她从小在岷州山水间野惯了,自然知道此情此景绝不正常,于是神情一肃,立马望向火堆旁正烤野食的唐宏章:“爹!”

唐宏章早就注意到了这等异象,凝神细听片刻,得出结论:“是马队。”

荒山野林,哪里来的马队?

不是追兵,便是山贼。

唐婠跃下车辕,还未站稳,忽听见一旁看似在闭目养神的青刀出声补充: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