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7(2 / 2)

温亭玉淡声提醒完这一句,看了唐婠一眼,后者若有所感,抬起头,回身望他。

温亭玉朝她稍稍弯起唇角,“我先出去了。”

……

屋外的风颇有些大,院中的老榕树沙沙地摇着叶子。

温亭玉背倚树干,敛首垂眸,手里正把玩一片无聊时接住的落叶。

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寡淡的树影遮罩住,秀丽温雅的面容浸了一层阴翳,显得整个人的姿态倦懒而淡薄。

没等多久,主屋的门开了。

谢思淳头戴帷帽,手提包袱,打头踏出房门,与昨日从雪地马车中活泼跃出的身影竟再无一丝相像之处。

唐婠送她到门口,目送那道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巷角。

人已走远,唐婠依旧杵在门边半步未动,目光有几分失神,仿佛心事重重。

温亭玉缓步走到她身后,觑了一眼她的脸色,“婠婠在想什么?”

唐婠头也不回,“我在想,这一去,岷州恐怕要天翻地覆了。”

“嗯,或许吧。”

温亭玉顺手扔掉了手中发黄的枯叶,施施然一笑。

“不过岳父人中豪杰,慧眼独具,想必即便身处困境,也一定能在这乱局之中,选出一条最正确的路。”

这夜唐婠做了一场噩梦。

睁眼惊醒时,四周黑漆漆的,好像还没到四更天。她伸手捂上心口,掌心覆盖下,心脏的跳动仍有些剧烈,满身的惊悸之感亦未散尽。

“婠婠……怎么了?”

清润的声线掺了点鼻音,从黑暗中传来,唐婠刚回魂,便被一道非常克制的力气带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温亭玉的瞳仁在黑幽幽的夜色中倒映着微弱的月光,他与她面对面贴得极近,那双漂亮的眼睛倦意初消,此时正专注地望着她。

“做噩梦了吗?”

“嗯……但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了。”

“想不起来是好事。”温亭玉一手环住她后背,轻缓地拍了拍,嗓音清沉沉地,“婠婠的睡眠一向很好,今夜如此,是被下午那群搜查府邸的禁军吓到了么?”

“我哪有那么不经吓?”

唐婠感到好笑,还有点不服气,嗔怒道,“我爹可是镇南王,我出生没多久我娘就过世了,我算是被我爹亲手抱着在军营里长大的,见过的兵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许是末句的比喻过于夸张,温亭玉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原是我小看婠婠了。”

经过这么一顿打岔,唐婠只觉得残留在身体里的那股心慌意乱的感受都消散无踪了,浑身如被春风拂过一般懒洋洋地。

大约是一席夜幕阻隔了悬于头顶的阴云,她难能偷得一刻清闲,白日的沉重暂且压入心底,她摸索着,捧住温亭玉的脸,仰头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夫君,我真喜欢你。”

温亭玉长睫微动,安静地看着她。

一语未发。

晦暗颜色里,她的眼眸依然是亮晶晶的,如同漫漫长夜中的一豆灯火。

她眼底的情意浓深而真切,直白得分毫不加掩饰,坦荡得世间鲜有。

她又凑了上来,暖热的气息糅合了清淡的栀子香气。

温亭玉恍惚记得,她洗浴时总爱用栀子花制成的蜜汤,还曾想过给他的浴桶里头也倒一些。不过那时候,他拒绝了她。

“……嗯?”

“你怎么不说话?”

她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一如往日表达不满时所做出的报复举动,“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一句,‘我也喜欢你’吗?”

温亭玉轻叹一口气,终于慢吞吞地抬起了手——却没有阻止她在他的脸庞上继续作乱,而是绕到了她的颈后去,微微用力往前一勾。

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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