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4(2 / 2)

唐婠道:“既然婚退不成,那只有嫁。你同太孙殿下成亲后,便把他当做一个同住一屋的客人,他愿意留宿就留宿,不愿意留宿更乐得清闲自在。不管他在外头如何花天酒地,你只管守住你自己的心,交朋引伴也好、听戏蹴鞠也罢,只要让自己过得高兴舒坦就行了。”

“唔……”

谢思淳沉吟着,“让我好好想想。”

她抱紧唐婠的手臂,慢慢地吐出一口郁气,语气重新变得明朗,“姐姐,你真好,同你聊完天,我真感觉我胸口闷着的那股气都散干净了,不论什么事情你总有办法。我要是个男子就好了,那样,我一定不会叫姐夫占了便宜,早早地把你娶回家!”

唐婠屈指弹她额头:“又说傻话。”

谢思淳“嗷”一声捂住额头,委屈喊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

车辋轧过雪泥留下辙痕,一路驶至静水巷的别院门前。

成婚后,唐婠与温亭玉并未住进温家老宅,而是单独辟了座府邸出来,一则利于静养,二则更方便自在——比如今日接谢家一行入府,办个夜宴,就不必顾及什么家族规矩。

宴上气氛轻松热闹,满满一桌子珍馐往外飘散着香气,勾得院墙上闻味而来的野猫都忍不住“喵喵”叫了几声。

那厢谢善文正在拉着温亭玉大谈岷州风俗,这头,谢思淳已吃净了一碗米饭。等待侍女添饭的空档,她眼眸盯着圆桌中央那条糖醋鱼,悄悄咽了口唾沫。

筷子刚伸出去,连碟子边缘还没碰到,便被一声清脆的“啪”声打断。

唐婠用筷子敲了下她的手。

力气一点儿也没省,谢思淳倒抽一口凉气,连忙缩回手大叫:“姐姐!”

唐婠:“想吃鱼?”

谢思淳心虚地移开眼:“一点点嘛。”

唐婠:“馋不死你。”

谢夫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目光,听两句,明白了怎么回事,皱眉教训道:“成日吃吃吃,不能吃的也想吃,你忘记那年你吃了鱼,整张脸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唐婠补刀:“整张脸肿成了猪头。”

“那我吃了半条鱼,也没丢性命呀。”谢思淳垂着脑袋,不服气地小声辩解。

唐婠气笑了:“没丢性命……那天你差点从阎王跟前走了一遭你知不知道?”

谢思淳懵了:“有这么严重?”

“是啊,你看,那把刀。”唐婠给她指了指厅堂墙边挂着的一把佩刀,“那天你肿着一张脸,鬼哭狼嚎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哪座山里的猪妖成了精,差点就抽刀把你砍了。”

谢思淳:“……”

她把头埋进侍女新添的饭碗里,默默扒了一口白米饭。

酒足饭饱,谢家一行准备回城西的府邸。谢善文明日一早还需入宫面圣,留宿在静水巷到底不太方便。

谢思淳哀嚎着不肯走,但这一回,她爹没有再纵容她:“明日,宫中会派教习嬷嬷到府里来,你趁早给我收收那一身玩心!”

谢思淳见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拧了,十分能屈能伸地哼了声:“回去就回去。”然后蹬蹬蹬跑到唐婠身边,和她咬耳朵,“姐姐,等我爹明早出门了,我马上来找你!”

这显然是把“教习嬷嬷明日入府”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唐婠觉得好笑:“你出的来吗?”

谢思淳:“你只管等着吧。”

唐婠:“若是出不来,你叫人给我传个口信,我去捞你。”

谢思淳被哄得心花怒放,终于满意地走了。今夜无月,马车离去时映在雪地上的影子非常淡,唐婠目送着谢家一行所乘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拐角,轻轻舒了口气。

“婠婠很高兴。”

“故人重逢,自然高兴。”唐婠偏头望向一旁的温亭玉,眼中笑意未散,“在遇见你之前的十八年,每一年都是他们陪着我一起度过的。”

温亭玉垂眼,牵起她的手,就算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她的手也还是温暖的,相比之下,竟然是他自己的手过于冰冷了。

“婠婠为我留在这京城之中,可会觉得后悔?”

“你若在,我便不悔。”

这句回答倒是很契合她的性子。温亭玉笑了笑,半真半假道:“那谢姑娘当真缠婠婠缠得紧,若今夜她宿在这里,恐怕婠婠的床榻上便没有我的位置了。”

唐婠眼眸微微圆睁,略带新奇地端量他,“我倒是头一回见你吃醋,还是对着一个姑娘吃醋。”

“谢姑娘与以往那些人又不同,以往有人对婠婠百般示好,婠婠也不见得上心,自然不值得我吃味。”

这样坦诚的解释不禁让唐婠“噗嗤”笑出声,“可淳儿是个姑娘家啊,要如此说来,以后有了孩子,你岂不是还要和孩子争床榻了?”

温亭玉眼神一动,眼底颜色幽深了些,意味莫明道:“婠婠想要孩子?”

“唔,也不是特别想要,咱们两个人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呢。不过如果有了,养一个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孩子也不错。”

她说着简单,神情不见半分阴霾,眼眸弯弯如月牙,在满目苍白的雪色里如一株生机盎然的霜梅。

温亭玉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心念微动。

若有孩子。

该像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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