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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座一片哀恸之声,秦水凝双手掩面,泪如雨下。

  秦水凝在民国二十八年的夏末回到上海。

  上海恢复通讯后,她第一时间给谢婉君发去电报,收到安好的回复让她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交通也在去年年初恢复,谢婉君却寄来长信,叮嘱她切莫急于返回上海,当时的上海时局不明,风云变幻,不是个回去的好时机。若非确定信上的字迹是出自谢婉君之手,她都要疑心发生了什么变故。

  彼时她还是能走的,谢婉君大抵看出她返回上海的心意坚决,来信又变成安抚,声称准备前来香港与她团聚,秦水凝这才暂时歇下心思。

  后来她在香港有了任务,谢婉君却迟迟不来,当她敏感地察觉到异样时,谢婉君再没来信,她又等了一个月,果断买了船票,并向上级申请,连忙返回上海。

  甫一下船她便提着藤箱坐上黄包车,直奔福开森路的谢公馆,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死地,院子里杂草丛生,门窗悉数被撤下,谢公馆已非记忆里的模样,满目荒凉。

  她强迫自己稳定心绪,又前往许公馆,打算找许稚芙询问谢婉君的下落。

  门房通禀许久,迎接她的是满脸疲态的许世蕖。

  两人就在许家大门外交谈,许世蕖连着吸了好几支烟,不知谢婉君下落。

  “上海沦陷后,生意不好做,经济被上面控制着,关系全都得重新来过,这么一番伤筋动骨的洗牌,我都被从庄家的位置拽了下来,婉君比我更难。”

  秦水凝喉咙哽咽,颇有些天真地问他:“你便没帮她一把吗?”

  “我还自顾不暇,如何帮她?我也并非在你面前充好人,可我确实向她伸出过援手。稚芙已经嫁了,我倾慕她多年,自认但凡她肯入我许家,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我愿意帮她保住谢氏,可惜她拒绝了。”

  那面嵌满螺钿的手镜还装在藤箱里,秦水凝想到谢婉君赠镜时的决绝心志,不禁骂谢婉君固执,她不在意这些,只要谢婉君能好好活着。

  与许世蕖分别前,她还是要了张家的地址,决定去找许稚芙。

  那个天真烂漫的许二小姐终究消逝在岁月里了,许稚芙穿着件紫黑相间的旗袍,披了条灰白色的披肩,头发烫成妇人偏爱的鬈发,面容忧愁,分外老气。

  坐在张公馆奢华的客厅中,下人送上茶点,空间大得仿佛能听到回音。

  “我与婉君姐也许久没联络过了。还是半年前一起在蜀腴吃了顿饭,她瘦了很多,好像还病了,现在大抵好了罢。我不便与她交往过密,我公婆他们……不大喜欢婉君姐,不准我频繁与婉君姐走动。秦姐姐,抱歉,我没办法,既然嫁了过来,难免要受制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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