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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水凝不愿多管闲事,可脚却不听使唤地跟了过去,回味过来已经立在门外了。房门紧锁,眼下看客都盯着台上的好戏,这一处冷落得无人问津,静而诡谲,秦水凝抬手拍门,看似关切的话语却少了些温度,冷冷问里面的人:“谢小姐,您可在里面?”

  谢婉君没答,她便又拍了两下,心想再问一次,若是仍无人应,她便立马离去,最多好心地知会一声戏院的伙计来撞门救人。

  “谢小姐?我……”

  盥洗室的门骤然从里面拽开,谢婉君靠着门框,佯装无碍似的同她搭腔:“秦师傅?戏院门口您装瞧不见我,眼下又找到洗手间来,真是怪哉。”

  “谢小姐多想了,戏院门口确实没注意到您。”

  她绝不与谢婉君逞口舌之快,整个上海滩还没几个人能从谢婉君口头上讨到好处。

  秦水凝不着痕迹地打量谢婉君,走廊的灯黑魆魆的,盥洗室内的灯又亮得刺眼,明暗交汇,闪得谢婉君一张脸白得惨淡,尤其在那宛如焊死般的红唇映衬下,简直是尊美艳的女鬼。

  谢婉君仍不自知,还想着戳秦水凝的软处,掌回主动权:“是么,听闻秦师傅新丧了丈夫,瞧这样子已经好了?那位先生叫什么来着,姜叔昀?见过报的,潘家路闹间谍,姜先生为流弹所伤,真是可惜了……”

  秦水凝知晓谢婉君在点自己,傍晚打烊时,小朱仍不忘邀她到家里吃饭,秦水凝拒绝了,说要去戏院听戏,小朱脸上的惊愕难以掩饰,又像带着丝埋怨似的,姜叔昀是她新婚的丈夫,没等举行婚礼,就出了这码子厄事,如今头七未过,她还有心看戏,又被谢婉君瞧见同另一个男子私会,委实有些解释不清。

  她干脆不解释,坦率又冷漠地答道:“去者已去,活人的日子还不过了么?”

  谢婉君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拍掌发笑:“我同秦师傅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说秦师傅何必装瞧不见我?难道是觉得我谢婉君口风不够严?”

  这话倒是又被扯回去了,秦水凝深知,但凡谢婉君想抓住的事儿是绕不开的,既然眼下战况不妙,最好的应对便是鸣金收兵,秦水凝陪了个笑,道别得极其生硬:“谢小姐说笑,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生怕谢婉君再开口挽留,可直到走远近十步,背后悄无声息,反倒叫人起疑。秦水凝又转回了头,未见谢婉君的身影,只剩下盥洗室半开的房门仍在原地摇晃,仿佛设下陷阱,诱君深入。

  想起刚刚灯光下那张惨白的脸,手心里攥着的帕子也还挂着水,无力绞干似的,秦水凝板着一张脸挪了回去,猛然将门彻底推开,只见谢婉君跌坐在地上,背靠冰冷的瓷砖,没执帕子的手狠狠按着肋下的胃,眉心紧锁,秦水凝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常在应酬场上拼杀的人,总是欠缺一颗好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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