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界没让你看的那部分42（2 / 2）

“哦哦哦，我知道，井盖我从来都不踩的……”他恍然大悟，感觉头上都快冒汗了。

“行了，行了，吃饭吧，吃饭吧，你们就一直跟孩子唠啊，也不知道孩子听得懂不……”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始拾掇桌子上的东西，把那几个圆柱圆锥拿到一边去，张搂着开饭。妻也从困意里晃了下神，赶快帮母亲收拾东西。孩子也终于从我深刻的教诲中拔了出来，看得出来，他要不是碍着我是他爹，而且之后我得动手术，才懒得听这些……还得装成听懂的样子。

而我珍惜，也清楚，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跟我的孩子，探讨人生重要的话题。

晚饭后该做腹透了，妻执意要陪我上完机都踏实了，她才带孩子回去。孩子也在电视上继续堆着《我的世界》里的马赛克方块，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于是我破例，让她们两个都带上无菌头套，在屋里陪我上腹透机。在机器引流换液的档口——妻突然问我：“人说的话，写的文章，我都能明白没说的和没写的——但是，这世界怎么能懂它没让我看的呢？”

嗯哼？我想……莫非，我做错了什么被她发现了？不会……我最近很听话来着……

“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我问她。

“我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世界有让我们看到的样子，还有不打算让我们看到的样子……”

“想知道怎么理解么？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把我吻醒，我就告诉你。”我看她坏笑说。

“明天不过来了和孩子在家吧作业写完，家务做完，歇一歇，3号又得去跑医院呢，3号我还来呢。”

“哦，那好吧……我的想法——这个世界，就像被装修好的屋子，等人来住一样……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是符合我们生存的样子，让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东西应该都是被修饰过的，不是本质基础的东西……就像装修屋子总有隐蔽工程，水管，电路，网络，闭路电视，无线信号，基底水泥，地热……这些，只有装修工人帮你处理过一次，甚至你都完全没有参与过——可是你一住进来就都有了，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东西原本是什么样，这间屋子也不希望你看见那些东西是怎么运作的……”我解释给她。

“世界在隐藏自己本来的样子，不让我们看到？装修了漂亮的样子在骗我们？”妻问。

“我感觉差不多——我们所理解的世界，只是我们感受到的样子，远远不是世界的全部真相吧。”我说。

“不懂，怎么说？”妻问。

“我们对世界的一切感受，来源于我们的五感吧，就是视觉，味觉，听觉，嗅觉，触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手脚皮肤这些，就是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传感器，对世界的不同信号有着对应的感受，反馈给大脑去理解。像，眼睛就是一个可见光频率波的传感器，频率非常高，但工作的频率范围，在广阔的无线电波谱里，只是窄窄的可见光那部分——紫外光，红外光，我们都看不到，无线电也看不到。”我说。

“有点意思了，我们要是能看见WiFi信号，就太有意思了……那耳朵是什么传感器？”妻问。

“耳朵，就是空气中传播的机械波的传感器，因为地球的物质世界任何震动，变化，都会影响空气，推动空气产生震动——也就是空气纵波，这就是声音的本质，然后被耳朵听到了，但太高频率和太低频率的声音我们也都是听不到的。现在的人耳，也只对一个有限范围内的空气震动有能力感受。”我解释。

“那也就是，世界上本身就有看不到光的物质，听不到声音的脚步或翅膀飞行之类了？”妻问。

“至少科学可以解释，而且也证实这些存在而已，只是缺乏观测。大家天然对自己感受不到的事情，不感兴趣么——你会感兴趣韩国今天首尔生了几个小孩，非洲某个村子今天饿死了几个人么？”我问。

“嗯，你好像总有道理，那其他几种知觉，都是什么传感器呢？”妻问。

“味觉和嗅觉，都是分子传感器——味觉对固态物质的大量分子能力强点，嗅觉对少量气体中飘逸的分子感受能力就很强，所以我们说食物味道很香，色香味俱全——很强调这方面的感受。只不过，我们现代人不太利用味觉和嗅觉去解决日常的问题了，古人在缺乏现在这些分工，神农得尝百草的那个时候，基本上人就得靠鼻子和舌头来认识这个世界的很多具体物质——小孩就喜欢什么都尝一尝，小动物——像小猫小狗，不就得什么东西都得用嘴尝过，鼻子闻过来明确跟自己关系……当然，最重要就是确定能不能吃。”我说。

“所以按你的道理，手和皮肤这些就算是接触传感器一类的东西了？”妻也是工科，但学的没我好。

“多好啊，这些触碰最后转化为电信号，最后都传给了大脑做分析处理——人们拥抱的时候，很幸福吧，手摸来摸去的，你说图啥啊？”我坏笑着说，孩子在旁边打游戏完全不理我们，“特别有趣的一点是，这些传感器基本都装在脑袋上了，离大脑很近，为了确保传输路径最短，避免信号损失和失真。”

“可是，手和脚这么重要的传感器，却离大脑很远啊？”妻伸开手，也伸开脚，看了看手和脚，问我。

“是啊，为了让全身都能有触觉，也算是一种代价啊——你看我尿毒症以后，前脚掌和脚趾基本没有正确的知觉了，总是麻麻的——踩到特别的位置，还会有那种过电麻痹了一下的那种感觉——传感器坏了。”

“这么机械化的理解人体，也很有趣啊，所以人算是个传感器没那么强大的机器了……”妻若有所思。

“对呗，有的动物传感器就比我们强，猫狗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蝙蝠听见我们听不到的东西……”

“那你说，人，怎么才能真正感受到世界呢？或者说，比现在更完整的世界？”妻想了想问。

“我是觉得，人还是有这五种传感器以外的传感器，只是没那么灵敏而已——或者当初不是为了作为传感器留在身体上的……或者说，可能以前有点什么作用，但是总也不用就退化了之类的。当然啦，科学上有很多更多的感觉分类，佛经上也说有第六和第七知觉……简单点说啊，有一件事，你不觉得挺奇怪的么，为什么做梦的时候你会有视觉呢？而你平时，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这种视觉出现对么？”

“梦里那种视觉，如果再叠加现实，挺可怕的吧……那算白日梦么？”妻斜着头往上看，眨了眨眼。

“所以，如果我们有一种方法，把所有的感官都关闭掉——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堵上耳朵，躺在一个完全寂静毫无干扰的环境里……大概这样，利用微弱的其他感觉，就能体会到世界更多的部分了……”

“那不就是死了嘛？人死了进了棺材不就这样的么？”儿子打着游戏，突然转头插了一句。

“笨蛋啊，你呀！那么多冥想，打坐，静思什么的方法，不也都这样嘛！这人都活着呢！”我怼他，“我说的是做梦这种情况啊！在梦里，人的所有感觉也都恢复了，并且按照大脑的理解来解释世界。”我说。

“所以，你是说梦，并不只是我们大脑自己生成的么？也是在感受这个世界？”妻感兴趣的问。

“梦，是大脑产生的——我认为，有一部分梦应该是大脑睡眠状态下，无意识的思考——但，有一部分梦——甚至不是梦，例如冥想这些……是大脑，对于这个世界一些平时五感无法感受的信号的感受和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