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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哄着弟弟妹妹,眼神焦灼的望向外面,期待着爹爹早点回来。

陈喜拎着篮子,虽然晒得头晕眼花的,但篮子里的重量让他感觉到很开心,他顶着大太阳往家里走去,在家不远的地方就听见了小女儿嘶哑的哭声,他心里一紧。

何金抱着快要哭断气的妹妹手足无措,弟弟何银已经昏睡过去了。他正要把妹妹放下去找爹爹,就看见爹爹挎着篮子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了。

陈喜跨进院子里,就看见了躲在草堆里的三个孩子。他赶紧过去查看情况。

何金看见陈喜来了,咧着嘴就开始哭,边哭边告状:“呜呜呜,爹爹,父亲把妹妹丢在院子里,妹妹一直在哭。弟弟也饿了。”

陈喜的眼眶一下子就酸涩了,愤怒冲上大脑,他气的嘴唇颤抖。手接过何小妮,何小妮哭了好久,终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嘴里哇哇的,小手抓在陈喜的衣服上。

陈喜立刻解开衣服给何小妮喂奶,大人没吃好东西,自然也没有多少奶水,何小妮喝不饱,又开始哭。

陈喜心下一狠,直接咬破手指给孩子喂血。孩子吃饱了,终于不哭了,窝在陈喜怀里睡着了。陈喜把何小妮塞给何金,道:“照顾好妹妹。”

说完,他捡起扔在一旁的镰刀,直接跑过去劈在大门身上。何老太吓坏了,她不敢打开门,只能隔着门骂陈喜。

陈喜状若癫狂,骂道:“老虔婆,臭何三木,孬种,敢欺负小妮,不敢开门出来。”

“哐哐哐,”又是几镰刀砍下去。

大门摇摇欲坠。何老太惊声尖叫,何三木扛起锄头从里面打开门冲出来,一脚把陈喜踢倒在地上。

陈喜趴在地上,痛到起不来。

何三木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手指指着他:“臭婊子,给你脸了。生了个赔钱货,不丢掉也就算了,还敢吵老子睡觉。老子没把她溺死已经好了,丢一下而已,你至于吗?”

陈喜呆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何三木会这样说,直到何三木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他才想起来去挡。

何老太在一旁火上浇油:“该,打死他,小贱蹄子反了天了。”

何金放下妹妹,冲过来抱住何三木的腿,声嘶力竭的喊道:“父亲不要打爹爹,父亲不要打爹爹!”

“小金,过去,不要过来。快过去。看好妹妹。”陈喜捂着头,叫何金赶紧走开。

“不,爹爹,我不走,你痛不痛?呜呜呜……”何金大哭。

陈喜捂住头,默默忍受。

“住手!你在干什么?”一道厉喝声音传来,何三木一下愣住,停住了手,何老太也探着头往外看。

陈保国带着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出现在门口,背上背着两个背篓。

陈保国踢开院门,走进来。陈毅陈丰赶紧跑过来扶起地上躺着的陈喜。

“小叔,你没事吧?”

“畜生,你在干什么?”陈保国厉声问道。

何三木看见四个壮劳力,有点怵,他道:“岳父没干什么,夫夫两打闹呢。”

“胡闹,你以为我老头子眼睛瞎了不成?你敢打我家的孩子,我跟你没完。陈禄,陈毅,给我扣住他。”陈保国道。

“是。”两人立刻上前,暴力制服了何三木。

何老太一看自已儿子被扣住了,不愿意了,上前道:“亲家,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小两口子闹着玩呢。”

陈保国虎目一瞪,何老太顿时不敢说话了。缩在一边像只鹌鹑。

陈保国扶起陈喜,陈喜浑身都疼,几乎站立不稳,他看着陈保国,眼泪瞬时流下来:“父亲!”

陈保国也差点眼含热泪,摸着孩子瘦削的脸,道:“孩子,你受苦了,父亲这就给你讨一个公道。”

“父亲,何三木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把小妮丢在地上,差点害死小妮!他还想打死我。”

陈保国怒不可遏,转身呼啦了何三木几大耳刮子。手指颤抖的指着他,道:“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好好照顾喜儿,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小妮那么小,你怎么舍得把孩子丢在地上的,畜生啊你!”

“啪啪啪!”又是几个清脆的大耳刮子。

何三木耳朵嗡鸣,嘴角流血,阴狠的目光看向陈喜。

“儿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要和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要是和离,家里面也还养得起你和孩子,要是还想呆在这,父亲今天就把何三木打残,让他再也欺负不了你。”陈保国问陈喜。

陈喜还没说话,何老太先哭嚎着扑过来了:“你们这一群野蛮人喽,不许打残我儿子。我们要和离,和离,不许伤害我儿子。”

何三木看见陈保国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陈保国想来真的。

陈喜听完,看向自已的孩子,道:“父亲,我要和离,但是我要带走我的孩子们。”

何老太一听,立马不干了:“这怎么行,孩子是我们何家的根,那个赔钱货你要带走就带走,我孙子得留下。”

何金立马跑过去抱住陈喜的大腿:“爹爹我不要,我要和你走。我不要留在这里!呜呜呜……”

“哎,你这孩子……”何老太说着,还想要去拉何金,被何金躲开了。

陈保国拦住何老太,道:“既然如此 那就和离吧,孩子我们必须得带走,这个年景你们也看见了,孩子留给你们也养不活,跟着我们,是生是死都在孩子爹爹身边。不要你们家负责。”

“这……”何老太还在犹豫。但他们确实养不活孩子。

“娘,让那几个赔钱货走,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退还彩礼。还有你们带来的东西也要留下。”何三木被扣着,但不妨碍他说话。

陈保国看了他一眼,一脚又踢了过去。

“我好好的孩子交给你,你给糟蹋成什么样了,还退还彩礼,你自已当初拿过来几个三瓜两枣还记得吗?你这个丧良心的玩意。迟早要遭天谴的。”

何三木无赖道:“那你们今天带过来的东西必须留下,不然我就不同意和离。”

陈喜希冀的看着陈保国。陈保国道:“好,留下就留下,但是你必须马上和喜儿签和离书。”

“好。”

于是陈禄和陈毅押着何三木,陈保国扶着陈喜,一瘸一拐的到荷花村村长家签了和离书,拿到和离书,一刻也不耽搁,立刻让二儿子收拾好陈喜的东西,留下了带来的一背篓红薯,带着孩子们一起离开了。

而何三木和何老太却沉浸在拥有食物的喜悦中。

陈禄背着瘦削的陈喜,一点也不觉得吃力,陈喜太瘦了,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幸好他们今天过来了,不然来迟一点,陈喜可能就被打死了。

前几天陈随安办喜酒,陈保国托人往荷花村递了消息,但是陈喜却没来。担心孩子出了什么事,陈保国就带着几个孩子过来看看,于是就看到了这一幕。

春天的时候陈保国就来告诉陈喜关于今年可能闹旱灾的事了,让他们早做打算,可是何三木盲目自大,并没有听他的话,也没做什么准备,后面自然是迟了的。陈喜不好意思回娘家要吃食,就一直苦苦支撑着,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陈喜趴在二哥背上,想起这几年来的痛苦生活,不禁悲从中来。他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见何三木这样的烂人,又何其幸运,有这么多疼他爱他的家人。

太阳高高的悬挂着,晒的人头皮发麻。陈喜很快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陈丰背着何银,陈毅背着何金,陈保国怀里抱着睡着的何小妮,一路尽量往树荫下面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陈家村。

回到家,陈保国把几人安排在了之前白谨睡的那间房。

赵氏去看陈喜,发现了陈喜身上的伤,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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