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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年，累吗？”“昆仑山的雪莲能治好万毒窟的毒龙火，瑶池的水洗得净幽冥的污尘沙，忘川的水味道涩涩的但可以压制妖界的噬心咒，三生石碎了散落的残片会腐蚀魔骨……”他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七千年的过往像一 ...
彼时娇花落了满园夏，奇景醉了秋日风。
红墙白瓦，清风微荡，庭院深深间留存着夏末的痕迹，池中晚荷绽放，落了些发黄的枯叶，独有一番风韵。奇花异草各色交织，仿佛人间四季在这方天地通融，美得目不暇接。
水声潺潺，鸟鸣虫吟，世间最美之音不过其中夹杂的袅袅琴音。紫薇绽放，木槿花香，一群少年少女于花香浓郁处嬉戏，锦衣华贵为美景更添色彩。
“瞧瞧陆公子那模样，脖子都快伸长了，这是盼谁呢？”一位少女出声，引来众人哄笑，霎时间淹没了琴音。
另有他人附和：“不知道不知道，莫不是在等六公主殿下？”
听到调笑，居中的少年勾唇浅笑，收回瞭望的视线，洒然开口：“我等在此间不过衬托盛景，可若殿下来，任世间景美尽是陪衬，诸位难道不想见此番美景？”
无人反驳，一片欣然，欢喜的笑声传出花苑，落在静水亭二人耳中。
亭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帘幕微遮，能看清外面的景象，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此间只有一男一女，约莫二八将过。
苑中男女各个姿色艳丽，华服映衬下是难寻的美色，但与亭中二人相比……完全不能比。
少年身形修长，容貌俊朗，华贵锦衣似是陪衬，显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明艳。妖而不娆，端而不秀。彼时他随意靠在栏杆上，神色慵懒，为他平添了几分洒脱不羁。
“十几年来母后怕你寂寞变着花样叫京中贵女们来陪你，什么春日宴、冬雪会、秋收节……三天两头就在宫里办宴。”他炯炯目光看着外面打闹的人们，手里捏着株草药不紧不慢地抛着，“今日这夏末集你作为主角是不打算去吗？”
少女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编发点缀，瓷娃娃般的小脸上笑容清甜，倾城绝色可掩世间芳华。
闻言，她微微抬头，澈亮眼眸像一汪泉水，清澈见底，轻轻一眨，可醉漫天星辰。
“父皇为我开了宫门我自然就有兴致了，何须劳师动众办宫宴。”莞尔一笑，她白皙修长的手摆弄着一块碾盘，细细的粉末发出浓郁的药香。
少年不语，望着外面的热闹场景思绪已然飘远。
天宇皇后嫡出一儿一女，一胎双生。少年是五皇子慕九衍，少女为六公主慕玖辞。二人出生时伴天地异象，普天之下一片黑暗，金乌难显，光明不再。
当日江湖大乱，血流成河，十七年后仍是所有人不愿提及的禁区。
比起朝廷中慕玖辞流传的惊才绝艳之名，娇花照水之姿，她更让人瞩目的是江湖五艳之一的名头。这位深居后宫的公主现身江湖一次，留下了传说七年的故事。
七年前江南至宝频出，传闻连当年死在黑暗之下的毒尊所留毒术都出现江南，群雄竞技。本是一场江湖夺宝的混乱，江湖上无数天才陨落，无数骄子崛起，可谁都没想到风头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抢尽！
年仅十岁的六公主现身江南，一剑横挑一个门派，杀出重围，掩了所有天才的光辉。
时隔七年，许多人依旧还记得，奶萌奶萌的小可爱笑嘻嘻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鲜血顺着小小的手指流下，滴到秞蓝衣裙上平添了几分艳丽，
旋即她一蹦一跳跃出尸群，嫌弃地在一件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净手上血，摆摆手叫闻讯而来的人群让让。
这场混乱赋了她武学天才之名，也断了她出宫的路。为了她的安危，皇上皇后禁止她再踏出皇宫，七年来能见公主之人少之又少。
光阴似箭，当年的女童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灵动俏皮，不变的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单纯可爱，似乎与那传说毫不相干。
亭外一少年长剑掠动，衣袂飘飘，脚步轻盈，剑舞惊得一片喝彩。
“陆丞相家的小公子对你可用尽心思，不如你从了他？”慕九衍收回思绪，挑眉望着外面舞剑的人，回头戏谑一笑。
“你不是说我的夫君首先要长得比你俊吗？”慕玖辞似乎没注意到外面，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扫到一个盘里。
“那可难了，说不准就是个孤独终生。”慕九衍又望向花苑，默默为那陆锦安哀悼一声。
陆锦安剑舞结束，立刻有人奉承：“当世能与陆公子较量才艺的，只有那即将回京的姜大小姐吧！原以为姜小姐能赶上夏末集，没想到回来迟了。”
陆锦安长剑入鞘，闻言轻蔑一笑：“姜潇芸曾经确实有些才艺，不过出京两年谁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如今已是十八年岁，人老珠黄，却还不嫁人，真不知道谁倒霉娶一个黄脸婆！若说才华，谁能抵得过六公主半分？”
慕玖辞拿药的手微微一顿，转了方向，捏起了另一味药，细细研磨。
所有动作被慕九衍尽收眼底，他干咳一声，笑道：“那个，毕竟是丞相的小公子哈，收手些，别做的太过了！”
慕玖辞疑惑地扬起脸，清澈的大眼睛满是无辜：“慕九衍，我不太懂你的话哎，是谁要对陆公子做什么吗？”
慕九衍看着她单纯可爱的小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扯开话题：“走吧，这几日要是不乖七曜剑会你就等着独守宫中吧！”
慕玖辞即刻收拾好桌子上一堆器物，笑眯眯往出走。这个威胁不可谓不大，她盼了七年的江湖盛事，可不敢错过。
少顷，花苑众人接连起身，俯首行礼：“见过二位殿下！”
“来晚了，没错过热闹吧！”正是慕九衍玩世不恭的笑声。
众人平身，眸间不约而同滑过惊艳。若说谁能与六公主的容貌一较高下，那定要属五皇子殿下了。
陆锦安藏起眼底的炽热，笑道：“殿下来得巧，正是要烤野味的时候，微臣为公主殿下留了爱吃的鸽子肉！”
慕玖辞大眼睛微微一眨，笑盈盈谢过。
夏末集每年皆有，吃喝玩乐大家早已熟了流程，今年特意架起了烤炉，让大家自己烤制喜欢的东西，倒让公子哥们多了献殷勤的机会，众人琢磨着皇后的意思是不是想让六公主择婿。
陆锦安贴心地为慕玖辞铺好坐垫，像个主人家一样把慕九衍安排到一堆贵女旁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动慕玖辞，但慕九衍倒是很满意。
陆锦安包了慕玖辞一切吃食制作，知道慕玖辞好玩，几乎手把手地教她烤肉。慕玖辞也来了兴趣，玩得不亦乐乎。
慕玖辞娇羞一笑，轻声道谢，陆锦安血脉都扩张了。
“小辞妹妹不必客气，这是微臣应该做的！”他温柔一笑。
众人眼中有些异样，连慕九衍都看了过来，陆锦安立刻躬身谢罪道：“是微臣鲁莽了，见公主亲切，一时忘了宫中礼仪尊贵，不像相府一样散漫。”
慕九衍眼中蹦出了精光，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人，唇角的笑完全压抑不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锦安这么能说！一方面拉近与慕玖辞的关系，一方面告诉不喜束缚的慕玖辞相府是她喜欢的地方。
啧啧啧，这不得把小姑娘迷死？
果不其然，慕玖辞惊喜问道：“相府当真没这么多规矩？我能去玩吗？”
“相府万世之幸！陆某不才，被父亲散养到大，确实比不上其他各府公子的礼数周全，还需多多学习才是！”
“哎呦！”慕九衍差点失声喊了出来，这妥妥以极为谦逊的姿态告诉慕玖辞他们是一路人嘛！
宫宴在继续，陆锦安与六公主这边格外引人注目，不少贵女暗暗攥紧拳头，恼怒陆锦安体贴的对象不是她，公子们恨不得把陆锦安拉开自己坐到慕玖辞身边。
“本公子为大家备了瓜果，大家尽享！”陆锦安挥手让人端上来许多鲜果，柔声对慕玖辞道，“微臣为公主准备了喜欢的香瓜，公主尝尝？”
不等慕玖辞接过香瓜，慕九衍眉头轻轻皱了下，开口要阻止，但陆锦安声音比他更快：“微臣听说五殿下为公主身体着想限制公主吃这些寒性瓜果，所以微臣便特意寻访名医备了调理的药物，可令公主放开了吃。”
慕九衍脸色微沉，没想到陆锦安还编排到了他的头上，踩着他告诉慕玖辞自己有多贴心。
慕玖辞笑容娇羞，声音清甜：“陆哥哥有心了！”
这一声“陆哥哥”叫的陆锦安骨头都酥了，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收敛着要裂到耳朵的笑容。
“陆哥哥，那是什么，能玩吗？”慕玖辞大眼睛轻轻一转，指向林中侍卫拿着的一些弓箭。
“能！能！”陆锦安边应承边回头，“那是微臣与诸位兄弟的弓箭，饭后各位公子将比试一二！”
他早料到对武艺感兴趣的慕玖辞会注意到，特意摆在明面上。
“先前小辞看到陆哥哥剑舞惊鸿，真是文武全才啊！”慕玖辞眸中光芒澈亮，起身朝弓箭走去，“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碰过，还能不能拉得动弓……”
“公主既要射箭，不如由微臣做这个靶子，公主来射微臣手中苹果。”说着，他已将一个苹果放在手中。
“哎，陆公子，这属实是不信任公主了，放在头顶才好！”有人起哄道。
陆锦安毫不犹豫，将苹果举过头顶，目光灼灼地盯着查看弓箭的慕玖辞。
慕玖辞摸着弓箭，清眸微闪，瞥了眼慕九衍，莞尔勾唇，回头间弓满弦惊，箭头直直对准陆锦安，清甜笑道：“陆哥哥可信我？”
“信！”
陆锦安话音未落，长箭“咻”得一声刺破空气，荡起一圈涟漪，直逼陆锦安。
长箭飞旋，不过刹那，径直刺向陆锦安面门。
陆锦安根本没反应过来，双瞳间长箭迅速放大，自己全身僵硬仿佛被死神盯上。
又听见“嘭”得一声，长箭错开了毫分，从他耳鬓掠过，擦破了他眼角的皮，渗出细小的血迹。
陆锦安双腿打颤，再也无力支撑，踉踉跄跄连退几步，眼神呆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视线完全没跟上飞旋的箭，回神时只见陆锦安瘫软在侍卫怀里。
前面的慕玖辞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冲到陆锦安身边，急得眼泪打转：“陆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小辞太差劲了！”
慕九衍盯着混乱的场面，收回弹出石子的手，淡淡一笑，再次为陆锦安哀悼一声。
倘若不是众目睽睽，慕玖辞根本不会示意慕九衍出手挡这一下。当然，慕玖辞用全力的话他也不一定挡得住。慕玖辞主打一个护短，陆锦安一开始就触到了她的霉头。
不过……慕九衍同情地摇摇头，这陆公子这几天可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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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岁月流淌，三日后慕玖辞在皇后宫里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着皇后温柔的声音：“丞相家的小公子腹泻三日，昨夜高烧不退，今早还来宫中求太医……他的症状是从夏末集结束之后开始的吧！”
慕玖辞嘴里叼着颗大葡萄，扬起脸，清澈的大眼睛微微一眨，单纯极了。
她樱唇一动，将葡萄吃了进去，知道瞒不过母后慧眼，便嘿嘿笑道：“他污芸儿姐姐清誉，说什么年过十八，已是珠黄，没人要了。儿臣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说完她委屈巴巴地趴在皇后腿上，抽噎道：“父皇不叫儿臣出宫已经很可怜了，母后以后不会连宫中皇宴都不叫儿臣参加了吧？那儿臣余生还有何意思？岂不可怜死了？”
罢了，她清眸微闪，咬着葡萄含糊不清地嘀咕：“大意了，应当叫他第二日再毒发的！”
皇后温柔一笑，玉手轻轻点了点慕玖辞额头，嗔道：“你呀！过几日可好好学学怎样做一个温婉的贵家小姐吧！”
慕玖辞眼眸顿亮，一下子坐直了：“儿臣可不就是想学嘛，要不然怎会日日来打听姜府的行程？按理说芸儿姐姐他们前日便到了，怎迟了这么久？她若不来，我跟谁学？”
皇后垂眸挑出盘中一颗极大的葡萄，拿起，又放了回去，笑道：“这温婉贤淑四字，朝堂之中姜潇芸，江湖且看雨清晚，过几日清晚便会进京。”